并州的稳定迫使他们要么向东而去,就像轲比能所属的那鲜卑支部所做的那样,要么就只能朝着更北方的位置。
早年间门的漠北匈奴王庭,依赖着鄂尔浑河的发源地杭爱山脉,这里还有个别名叫做燕然,后来的柔然单于王庭也位于此地。
也有将营地驻扎在克鲁伦河与土拉河交汇处的,这里就是后来蒙古的首都乌拉巴托。
哪怕是距离赛音山最近的一处,也需要以先前日行三百里的速度再走上六天。
两日一夜的急行军都已经让她需要这样回复元气,
更何况是六日?
即便是因为近年来的极寒气候让鲜卑建立大本营的位置不得不往南迁移了一些,
充其量也只是在此基础上迁移了小半日的行程而已,为的是确保能获得充足的水源。
便按照五日行军来计算,这也不是一段很短的路程。
所以这只能是一出在确保前列岗哨都被解决的情况下,缓缓朝前推进的过程。
她伸手在面前的地图上勾勒出了预设的轨迹,心中安定了不少。
又过了大半日,后方的辎重队伍也进入了这赛音山达营地,她也越发有了发动下一步袭击的底气。
进军!
在这道口令传达下去的时候,新补充而来的物资已经装入了骑兵的行囊。
不必再以一人两骑的方式行军,多余的马匹便让给了这些往中转站运送物资的后勤兵卒。
他们在此时转为了寻常的作战兵卒,接下来的任务是继续清扫周围的鲜卑岗哨。
也随着他们正式接管这赛音山营地,乔琰领着吕布张辽张杨等一众人继续北上。
在改换的行军方式下,这一次的行军速度要比先前慢上了许多。
多亏这位已经丧命的匈奴大人物在自己的营地内留下了不少记载文书,让乔琰非但可以借此大致判断出他那两位兄弟此时所处的位置,可保证不会扑个空,更可以知道他们在这王庭以南到底是以何种形式布置防守的。
因为乔琰接管了并州牧一职的缘故,他们今年冬天的确是意识到并州的汉人没那么好欺负,退守于漠北。
可在乌桓人于幽州冀州取得的战果面前,他们不免也形成了一种错误的认知。
汉人解决自己内部的麻烦尚且不够,又如何会有这等胆魄深入草原腹地来找他们的麻烦?
故而他们只是由步度根与扶罗韩二人每隔一月,由其中一人坐镇赛音山,观察是否有机会率兵攻入中原。
巧得很,现在还没到换班的时候。
这也就意味着,乔琰不必担心于会在半道上遇到从北方而来的鲜卑队伍。
在这过于一马平川的环境下,这种遭遇战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个突然。而乔琰这一方还难免存在水土不服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大的优势。
最能减少己方损失的打法,自然是突袭上门给对方送个惊喜!
一个他们绝不会想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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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南迁而位于独洛河之南的鲜卑王庭,即便是因为这位乔并州击破休屠各胡的行为,对她有着武德充沛的认知,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在对汉人来说何其重要的春耕时节,她会顶着远行塞外迷路的风险,自赛音山出发,行军七日,抵达了距离王庭不远的地方。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本质让他们所在之处的放牧活动几乎都是往北方去的,以至于还少了足够的牧民能发觉这一行人的行军动向,进而做出示警。
他们
也以为在扶罗韩的统兵之下,南面绝不会出现任何的疏漏之处。()
卍想看千里江风写的《[三国]你管这叫谋士?》第 111 章 111(二更+感谢还会长的帽子架的深水鱼雷*6)吗?请记住.的域名[()]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在最后一段路的趁夜行军之下,他们于凌晨时分,已能远远看到那一片营帐的存在。
天上的残月早已在午夜消退了下去,因那天色初有几分将明,就连星斗也显得异常暗淡,只有远处独洛河上的雾气随风而来,将这一片聚居地也给笼罩在了其中。
整个营地里为数不多的声响只是巡逻在最外头的兵卒发出的脚步声,和营中此起彼伏的鼾声。
可到了这个即将换班的时候,他们也不免有些懈怠了。
在草原上最为危险的夜晚已经过去,天明将至,又何来什么危险可言?
然而变故也恰恰是发生在这一瞬间门!
从缓缓而来踩踏在草丛上,忽然转为疾驰的马匹,骤然发出了迫近而来的响动,昭示着正有一支凶煞的队伍从远方图推进而来。
那才打了个盹儿的守卫脑袋往下一沉惊醒了过来,可还不等他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便有一支风中嘶鸣的箭矢洞穿了他的咽喉。
在他倒下去之前,他看到的是漫天袭来的火光。
乔琰为了让士卒饮用热水而携带的炭,最后剩余的部分,在此时被捆缚在箭矢之上,于点燃的状态下凌空砸落在这一片营帐之中。
檀石槐当年没少从大汉边境的“交流”上学到东西,这一点也体现在了他的继承人所建立起的王庭之中。
帐篷之间门并不是密不透风的状态,而是留出了骑兵集结穿行的路径,可在这一轮流火齐射的面前,光是这一片燃烧起来的营帐,就已经足够让这些鲜卑人陷入惊惶的情绪了。
“文远去寻牛羊畜栏和马圈,做完破坏后不必停留,直接往北冲出。”
听到乔琰的吩咐,张辽当即领命而去。
人数不足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靠着刀兵劈砍的方式将这些鲜卑人全部斩杀在此地。
但她来既来了,便必须做出一番足够的破坏才好!
乱军之中被牛羊踩踏同样是一种减员的方式。
乔琰的眸光凝视这眼前的一片嘈杂,果断下达了第二条指令,“稚叔随我来。”
她拨马回头往西面绕行而去,张杨也当即跟了上去。
至于吕布?
这家伙完全不用乔琰再多加吩咐,先前对他那往后都尉职务的安排,在这几日的行军中,被他以近乎咬文嚼字的方式反复欣赏,就差没先行做个美梦了。
有此等情绪挑动战意,他的目光早已经朝着那鲜卑营地中最醒目的帐篷看去。
随着这一片火光的烧起,这些鲜卑人纷纷朝着某个方向撤离而去,更是让那首领位置的所在,变得越发分明。
他当即拍马疾行,一戟扫开了面前的鹿角栅,领着身后的骑兵一道朝着那个方向冲杀而去。
在张辽制造出的混乱还未
() 从营地中扩散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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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像是一把铿然开锋的利剑一般朝着营中扎了进去。
这当真是好一把利剑!
他听到了乔琰对张辽的吩咐,也自然知道他所拥有的时间门并不太多。
在边地的生活经历让他清楚,在牛羊马匹的混乱和眼前这座起码有三四万人的营地内,他所率领的这些人该当如何保全自己。
他只有一次机会,就是从一头杀入另一头杀出,制造出足够的杀伤,最好能在直插入营盘核心区域的时候能再带走一位鲜卑头领的人头,而后立刻撤离。
这个任务乔琰显然已在两句安排中交给了他来做,那他也必须做得漂亮!
说起来昨日乔侯还与大家提到了什么来着?若是不能完成击杀,那就将他们看准的猎物往东驱赶,因为那里正是鲜卑支部的方向!
吕布确定自己所记绝无遗漏,所有的心神便收回到了冲杀进攻之上。
武器与敌人筋骨接触的滞涩,在他难有匹敌的气力面前,根本不是什么阻碍。
在这支长戟面前,唯有被撕裂一个下场。
以至于在营中仓促作出迎战举动的鲜卑人,只觉自己见到的可能是一尊杀神而非人类。
偏偏他身后随同一道冲锋而来的骑兵也绝非等闲。
每一个被乔琰加诸他们身上的筹码,都成了他们此时挥兵而前的驱动力。
从那刚翻身上马的单于魁头看来,这一众骑兵比之他们背景里的灼灼赤焰,更像是一团要将他烧死在此地的火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在炽烈燃烧的战意,也让他从这一片炽浪中胆寒异常。
又因为那些被人放出了栅栏的牛羊,在此时掀起了好一片烟尘,让人难以分辨出这样的一支骑兵到底有多少人。
如若说起先他还有应战的欲望,那么现在——
他只剩下了逃命这一个想法!
他连盔帽也来不及戴好便仓皇奔逃而去,却忽听见身后有风声传来,忙不迭地往斜地里窜了一段,从一座帐篷中穿行而过,也恰好在眼角的余光中看到。
这手执方天画戟的凶神竟然将这武器给甩了出来,化作了一道凶戾的银芒而来,险些就要将他扎个对穿。
他险些惊了个魂飞魄散。
逃!
逃得越快越好!
在他穿行过营帐的时候,又见那凶神无人可阻地一把将长戟从地上拔了出来,继续朝着他追了过来。
魁头这会儿哪里顾得上别的,直接就朝着吕布这驱赶的方向走,又拉上了骞曼与他一并奔逃,这便有了越来越多的护卫跟随在后头,成为他用于阻拦吕布的屏障。
若是有人能从上空看去,看到的正是这营地被一把利剑劈出了一条鲜明的轨迹。
利剑所经行之处,要么是杀戮终结,要么就是如魁头一般,被剑指着一路狂奔。
说不出的滑稽,也说不出的大快人心!
这或许
() 只是一把剑,可在这种要命的威慑面前,他哪里还有思考如何翻盘的机会。
只有跑而已。
相比之下他那位三弟是要冷静些。
在并未被吕布锁定作为目标的情况下,步度根还能一边试图集合起众人,一边自己也先努力离开这混乱的场所。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集合并不那么容易做到。
四处踩踏的牛羊,扩散开的火势,以及因为汉军杀来而越发慌乱的鲜卑人群,将他的指令声都给压在了下头。
步度根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最该做的还是先撤离开这片火海。
好在汉军绝不可能有太大规模的队伍来袭,更不可能在此地打持久战,那么等到火势熄灭之后,他们鲜卑的数万人聚集在一起,还能重新拧成一股在草原上的显赫势力。
该往何处撤?
火势是从南方烧过来的,难保在那个方向不会还有汉军滞留。北面都是湖泽地带确实更适合逃命,但不利于他收拢部从,东面正是吕布追击魁头和骞曼等人的方向,他再往那个方向去,难保不会因为对方杀了个回马枪而遭殃。
那只能往西走!
他向来果断,既已做了决定,便当即抢过了一匹马,召集起了从属亲卫后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可当他策马狂奔出了一段后,他却清楚地听到,周遭传来的马蹄声好像并不只是他的下属跟来的声响。
这越来越醒目的声音,标志着正有一队骑兵在对他形成包抄。
对方的马匹绝不差,只在他稍一犹豫、试图听清对方袭来的方向的当口,这两方骑兵就已经追了上来。
不,追上来的并不只有骑兵而已。
还有数十道齐射而出的箭矢!
这些箭矢扎在了他前方的空地上,形成了一道直白要命的威胁。
“吁——”
步度根连忙勒紧了缰绳,警惕地朝着来人看去。
这是在是一个但凡他再往前一步,就只有死路一条的信号。
即便这些人飞快地在他的前方形成了合围,俨然是个捕捉或者谈判的架势,也并不能让他的眉头舒展开多少。
沦为阶下囚或者是死于此难之中,很可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眼下的形式是,他并没有这个选择的余地。
下一刻,他便看到他面前的拦截阵列中出现了一道豁口,而在这豁口的位置,正有一人缓缓策马而出。
步度根的眼神不由一震。
因为在这一瞬间门,他看到了一个太过有标志性特征的领头人物!
那竟是个年岁不过十四五的少女!
在这北地,有此等样貌的将领,除却那位年轻的并州牧绝没有旁人!
哪怕此时她不该出现在此地,也绝不影响步度根辨认出她的身份。
破晓天光自东方而来映照在她的脸上,也将她从容悠然的神情给映照得分明,形成了好一派得胜者的气势。
她以手中的马鞭朝着掌心拍了拍,朗声笑道:“从这漏口袋子里跑出来的,果然是条大鱼。不知足下是步度根还是魁头?”
不等步度根开口,她已接着说了下去:“不管是谁都行吧。久闻大名,缘悭一面,如今倒是——”
“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