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岛川宴的手从系统的轮廓穿过去。
他现在的形态什么都触碰不到。
——但是他可以假装自己碰到了。
水岛川宴把爪子放在系统头顶,装模做样地摸了摸,揉了揉。
“可恶的资本家。”
他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盘着腿。
“明明有那么多下属,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一份工作呢?”
他喃喃自语,“如果系统是人,那这里是哪儿?又是另一个世界?是系统做了游戏投放到我那边的世界?我到底是怎么玩着游戏穿越过来的……”
系统似乎在工作,灵体的世界迷离奇幻,没有办法看清具体的东西,却多了很多说不清的感受。水岛川宴能看见系统淡蓝色的身体边上漂浮着很多“气体”,感觉闻到了若有若无的“高兴”的甜味。
他凑过去。
然后他剧烈呛咳起来。
甜味只是暂时的,他闻到了浓郁的不太妙的情绪,比烤焦了的蛋白质还要难闻,焦虑、厌恶、疲惫……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混合在一起,简直是一块儿情绪版本的“仰望星空”派。
水岛川宴倏地飘到桌子上,捂着鼻子蹲着,有点承受不了这样的情绪。
“我还要这样飘多久呢?”
“系统——”他拉长声音,几乎要在桌子上打滚,从这头到那头,“超级大坏蛋——”
水岛川宴很快感到无聊了。
一个人飘来飘去、没人理他,比想象中要无聊很多。他眨了一下眼睛,模糊儿绮丽的视野,也比纯黑的盲目要好些。水岛川宴心中一动,忽然想借着这个时刻,去逛一逛。
反正没有门能拦得住他。
他往门口的方向飘去。
然后被撞了回来。
他瞪大了眼睛,屁股着地坐在地面上,手脚并用地往后飘。
一个巨大的、浑身散发这不详的黑红色影子站在门口,身高都快到天花板了,它的眼里像是燃着火焰,水岛川宴看一眼就觉得自己会被吃掉,这种恐惧完完全全就是看见食物链中自己的天敌。
“呜哇——”他飞快飘回系统身边,躲在系统背后瑟瑟发抖。
灵体的世界声音无法传播,他只能看着那家伙迈步走进来,空气都因为它的存在扭曲,向中央塌缩。
水岛川宴:QAQ
而系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抬起头,反倒是巨大的黑红色影子,微微弯了腰。
水岛川宴目瞪狗呆地看完了一切,扒在桌面探出脑袋。
好可怕。他咽口水。
系统看起来像人,却能使唤如魔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水岛川宴悟了。
系统一定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人皮一定是为了表现亲和度,装出来骗他的!
有了这个认知,水岛川宴只觉得头皮发麻,背后都要爬满鸡皮疙瘩了。他本来还躲在系统身边,下意识回头,看见系统
的轮廓里也冒出个黑红色的小玩意。
果然如此!
……
他从床上诈尸而起。
吓得魂儿都回来了。
水岛川宴捂住额头。幸好现在的脑壳里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组织,要不然他准给吓出神经性头痛。方才受到的惊吓牢牢刻在灵魂深处,他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于是他躺下去,卷着被子,从这头,翻身到那头。
虽然系统很可怕,但他看不见。
而且,系统一直没害过他,反而帮了了很多。除了把他拉过来打工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看到外面那个魔鬼之后,水岛川宴愈发觉得他穿越过来不像是意外,也不像是系统故意抓的倒霉蛋——现在来看,系统完全不缺人手嘛。说不定系统装成人类的模样,也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
水岛川宴抱住萨摩耶团子打了个呵欠。他挺相信自己的直觉,在系统这儿没感受到什么恶意,那么对面是什么物种,都不重要。
——只要别让他撞见什么怪物。
这么想着,他心里仍旧有点发怵,不是很安稳,翻来覆去许久也没什么困意。
再度睡着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但水岛川宴知道这一觉又要泡汤了。
他能感受到,“灵魂出窍”
的debuff已经再度起效,他的灵魂就是不愿意呆在固定的身体里,肆无忌惮地飘啊飘。半梦半醒,无法控制,他只能看着自己飘到陌生的地方。
一开始水岛川宴担心自己飘得太远,永远没办法回到原来的地方,可当他飘得足够远,忽得发现心口有一道亮眼的红线。
颜色很熟悉,才不久在系统那儿见过。
他几乎是瞬间明白,这个红线是他和系统之间的联系,系统能把声音直接传递到他心底,也是靠这条红线。方才似乎是因为飘得不够远,他没发现这条连接在他们之间的线。
水岛川宴盯着心口的线,若有所思。
如果现在割断这条线,他是不是就自由了?系统再也管不到他,他也不用去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任务、被debuff折磨了。
听起来好诱人,他几乎把手放在红线上了。
——但是不可以。
他现在可以依靠红线找到系统,若是砍了,自己就彻底迷失了,或许会飘到奇怪的东西身上附身,又或许永远无法落地。
他轻轻叹了口气。
……
直到水岛川宴看见了自己。
灵魂隐约的联系让他知道,眼前这个光芒浅得快要看不见的矫健轮廓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