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心中一片冰凉,女儿说的话又浮上心头:你自认为付出良多,对他来说还不如银子来得有用。
余智源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陈家的酒钱你记得帮我付了。”
话落,人已经打开院子门走了。
封氏要说的话哽在喉间,好半晌才轻声道,“我没银子。”
成亲后闹出来的这些事,她把能当的都当了,能借的都借了。她天天搁家里面收拾,又没出去赚钱,哪里有银子付账?
转眼到了深秋,天气越来越冷,楚云梨还是每日亲手给他们熬药和药膳,姜耀筠说过几次让底下的人熬,她也置若罔闻。
倒不是楚云梨非要自虐,而是她亲手熬药更能摸准药性。好在香雪坊那边一切正常后,她不用天天盯着,有时候午后会补眠。
这日刚躺下,桃枝在外头敲门,“姑娘,外头有人带来口信,说夫人病了。”
楚云梨有些困倦,随口道,“病了找大夫,找我做什么?”
桃枝有些迟疑,“带口信的人已经走了。”
“那就不管。”楚云梨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天天都有口信带来,四五天之后,带来的口信中,说封氏命不久矣。
封氏要死了?
那还是得去看看的。
楚云梨坐着马车一路到了余家的院子外,桃枝去敲门,很快,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打开门,看到桃枝,热情道,“是念鱼吧?赶紧进来。”
桃枝:“……”她才十三。
她默了下,“奴婢是桃枝,姑娘还在马车上呢。”
楚云梨来往封家也不是一两次,封氏好几次找她都是因为余智源,余婆子要是有心,暗中跑去封家蹲着,不至于不认得亲孙女。
认不出,证明她对于孙女没多重视。
真要重视,在余智源出来之前,姜念鱼已经出生了十几年,她但凡惦记孙女,跑去姜家门口蹲守,或者去让封家帮忙找理由接了姜念鱼来,祖孙两人都应该早已经见过了才是。
桃枝过来掀开帘子,扶着楚云梨下来。
一身玫红色衣裙,肌肤白皙,身形苗条,脸上肃然中带着些冷漠,走动间裙摆不动,头上首饰微微摇晃,更衬得她面容姿丽。
余婆子呆了一下,很难想象这人居然是她孙女,“念鱼?”
楚云梨走到门口,“是你们传口信说我娘病的很严重?”
“是。”余婆子反应过来,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她浑身上下,越看越喜,“都躺了好几天了,你快看看去吧!”
昏暗的屋中,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霉味。楚云梨面不改色信步踏入,角落中的床上,封氏正在咳嗽。
察觉的门被打开,封氏侧头看了过来,光线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她猛地坐起,“念鱼,你怎么来了?”
楚云梨走到床前,走近了后,更闻到床上也传来一股难闻的气味,“有人传口信跟我说你快病死了。”
封氏不停咳嗽,好半晌才缓过气来,“我没事。”
适应了屋中昏暗的光线,楚云梨也看清了床上的封氏,见她不停咳嗽,问,“病成这样没喝药吗?”
门口的余婆子挤了进来,勉强笑道,“我们家就这情形,饭都没有多的,哪儿来的银子抓药?念鱼,你是我们余家的血脉,但我们家没养过你一天,没接你回来主要也是……你还是留在姜家才好。现在你娘病了,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找了你的。也不为别的,你拿点银子给你娘抓药就好了。”
楚云梨似笑非笑,“要多少?”
余婆子眼神落在她头上摇晃的钗上,“抓药嘛,再多都不嫌多的。”
楚云梨看着床上的封氏,“娘,你要离开吗?”
封氏咳嗽了半天,苍白的脸微微潮红,微微摇头。
她不乐意走,楚云梨并没有多劝,“既然你不愿意离开,我也没法帮你。娘,我走了。”
她转身要出门,余婆子傻眼了,拦住她道,“不是,你就这么走了?你娘你都不管?”
楚云梨看着她,“不管。还有,你让开。”
余婆子看着她头上的钗,眼神贪婪,“把你的钗留下……”话音未落,她人已经扑了上来。
随即,昏暗的屋子里传出了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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