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生意。”冯玉林开口后,觉得此路可行,正色道:“我冯家世代经商,又认识陈家,只要选好了营生,肯定可以赚银子,很快就会把你的还上。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你想一想,我赚的所有银子都是阿生的……”
“赚?”楚云梨嗤笑一声:“我听说你去陈家接手了阿生的活计,却没能做几天。好像你算不了账,对么?”
冯玉林有些尴尬:“太久不算,有些手生。那个管事故意挤兑我,我就……”
“你连账都算不了,能做生意?”楚云梨满脸嘲讽:“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她掏出一把匕首在手中把玩:“你要是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哟。”
冯玉林:“……”
他瞬间又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像杀神似地拿刀乱砍的事,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楚云梨冷笑一声:“年纪轻轻的指望儿孙,你可真有本事。对了,你们之前不是打算另娶么,结果你辛辛苦苦帮我寻找家人,落在外人眼中,会认为你对我余情未了。人家姑娘大概会觉得你故意骗人嫁妆给我们母子三人花用……起了误会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后,冯玉林一惊。
还别说,他和王秀灵来往太密切,好人家的姑娘兴许真不敢嫁。
冯玉林恍恍惚惚回到家中。
齐氏所有的首饰都被拿走,几身好衣衫也被砍得七零八落,此时着一身细布衣衫,她觉得挺丢人,好多天都不愿出门,看到儿子回来,急忙上前问:“如何?”
冯玉林回过神来:“娘,没戏!她冷嘲热讽没一句好话。应该还在气头上。”说完,他把那番怕人家误会的话说了,末了道:“走得太近确实不合适……”
话没说完,被齐氏拍了脑袋:“傻儿子,你都没有聘礼,人家姑娘怎么可能嫁?”
冯玉林:“……”
他从来没想过这茬。
婚姻大事从来轮不到他自己费心,都是母亲做主。他费心的,大概就是选一选姑娘的容貌。
他跑了一天,有些饿,坐在了地上:“娘,有饭吗?”
齐氏无奈:“只有两个粗馍。”她多年来很少亲自下厨,做的馍馍不够劲道,像米糠似的,又散又剌嗓子。
冯玉林啃了一口,就放在了一边。
“娘,不能这么下去,你去借点银子我们做生意!”
齐氏:“……”
“说得轻巧,上哪去借?”
冯玉林沉默了下:“陈家那边,你上门应该能拿到一些,要不,你亲自去试试?”
齐氏闻言,狠狠瞪着儿子:“你这是什么话?你明明知道……”
冯府落魄后,好几房人都被下狱,能够得以脱身的,要么是废物一个,坏事都做不成,比如六老爷。要么就很少出门,比如冯玉林。
齐氏之前是妾室,想要出门都得主母答应,进冯府那么多年,出门不过只手之数。和陈家之间的交情,还得从她入府之前说起。
陈家的三老爷是她远房表哥,机缘巧合之下,两人在十多岁时相处了好几次。一来二去,便有了些暧昧。但从来都没有说明过,后来她嫁了人,他也娶了妻,见面就更少了。
再后来,冯府落魄,齐氏带着儿子出来,只得一个宅子,在王秀灵给人上妆之初,她上门去求过,确实拿到了几两银子。后来,冯生十岁出头,陈家那边主动上门让他去做账房,不会不要紧,有师傅专门教。
这天底下聪慧的孩子那么多,人家不挑别人,独独挑中冯生,要说这里面没有夹杂旧情,齐氏自己都不信。
她不敢和陈家来往太密切,都这把年纪了,闹大了之后晚节不保。因此,她迫切地想要甩开王秀灵,然后给儿子另娶一门富贵的妻室,重新选一个靠山。
冯玉林又不是三岁孩子,一开始齐氏上门能借到银子他还懵懂,后来人家挑中冯生做学徒,他从母亲的神色之间就猜到了某些事。
这些年,他们和陈家只当是亲戚走动,平时少有来往。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再不上门,母子俩就要卖宅子了。
这宅子是母子俩在这城里立足的根本,如果卖了,以后怎么办?
“娘,这不是矫情的时候。”冯玉林咬了咬牙:“您放心,回头我一定还上!”
齐氏也咽不下那个馍馍,沉默半晌:“你容我想一想。”
语罢,整个人肩膀塌了下来。
看着母亲这样为难,冯玉林心里也不好受,可家里这般艰难,再不能拖延,他催促:“娘,我给你送信去。”
齐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