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登上回国的飞机,燕知就先吃了安神的药,但还是一直不太舒服,枕着牧长觉的肩膀放松。
“感觉怎么样?”牧长觉等着他睡醒一觉,小心把他额头上的虚汗擦干净。
“我头很晕。”燕知往他肩窝里埋,声音很小,“总是想吐。”
“我给揉揉太阳穴,陪天天说会儿话?”牧长觉低声问他:“你之前的愿望不是结婚吗?结婚开心吗?”
燕知摸摸胸前的外套口袋,里面放着他俩新领的结婚证书。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摸着那层叠了两叠的薄纸,心里觉得踏实了很多。
他把证书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指在牧长觉的名字上摸了摸,抬头跟他确认,“这是真的,对吗?”
“当然是真的。”牧长觉扣住他的手指,“你看这个戒指还是你挑的呢,多好看。”
燕知把结婚证书叠好,特别仔细地放回自己口袋里。
“天天有什么新的愿望吗?”牧长觉按着他的太阳穴帮他放松。
燕知靠着他想了一会儿,“我有点儿想开车,我在斯大只拥有过很短一段驾驶经历。”
他之前知道自己的同事们一到假期就会三五成群地自驾到附近的
景点远足,心里不是不羡慕。
只是他没什么机会参与。
牧长觉却很快抓住他言词间的重点,“你会开车?天天之前不是跟我说不开车?”
面对牧长觉,现在的燕知什么也瞒不住,“我之前在高速上出了事故。帕市的车管局评估我不具备独立驾驶的能力,就把我的驾照永久吊销了。”
他又加上,“回国之后,车管所也不让我独自开车。”
牧长觉沉默良久,“什么事故?”
“我在高速上发现‘你’没来,怕你以后都不来了。”燕知转了转牧长觉无名指上崭新的戒指。
“受伤了吗?”牧长觉揽着他的腰,在他肩背上摸了一遍。
燕知摇头,“不严重,只有肋骨骨裂了。”
牧长觉很深很长地吸了一口气,“只有?”
燕知发现让牧长觉心疼自己好像能缓解不适似的,连肚子里那种翻江倒海的反胃感都轻多了。
他接着说:“没有摔断了腿疼。”
牧长觉的声音轻得只有他俩能听见了,“燕天天,你怎么本事这么大呢?腿摔断了特别英雄是吧?自己住院特别英雄是吧?”
“我不是英雄,我是没办法。”燕知搂他的腰了,埋他怀里深吸一口,“说你心疼我。”
“祖宗。”牧长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心疼你。”
“其实我挺害怕的。”燕知如愿之后,坦白了,“我担心那个治疗的效果不好,或者治疗的效果好,但是中间我怕你难受。”
“怕我难受?”牧长觉看着他。
“林医生说的那些,我从专业角度上可以理解。”燕知轻声说:“治疗的过程相当于是对不良条件反射的回收,这可能会涉及到已有记忆存储的招募和重建。”
“这个过程的初期一定是比较剧烈的,所以患者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良反应。”
他仰头看着牧长觉,“我之前一直担心预后,我担心我好不了。但是我既然选择了相信林医生,就会好好地去接受治疗。”
“那你担心我什么呢?”牧长觉温和地垂视着他。
“你说了,你才是需要的人,你很脆弱。”燕知说得很认真,“我的过去可以给你心疼心疼,但是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特别……”
“我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一半呢?”牧长觉用手罩住他泛红的眼睛,“我还说了,只要你在,我就总还有办法。我又还说了,哪怕在你最虚弱最需要我的时候,也是你在驱动我的世界。”
“可是那时候我从斯大回去,已经让你在医院里看到过一次了。”燕知有点绷不住,“我要是又变成那样,或者更糟,那怎么办?”
“没什么需要怎么办的。”牧长觉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平和地回答他:“我们天天身体不舒服,林医生说了有办法治疗,那就像你说的,我们好好配合人家,中间任何事情我都会担着。”
“我是你的兄长也是你的爱人,如果我可以,我甚至想占据你全部的亲密关系。所以无论你遇到任何困难,不要想着独自解决,那不可能。”
燕知也只是闪过那么一个想法。
听见牧长觉这么说,他甚至有点愧疚,“我也不是说不让你陪着。”
“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受掣肘,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牧长觉语气柔和,“但如果你现在说不想治,我觉得我也完全可以接受。我可以做到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你身边,那样是不是就没有‘他’的可乘之机?”
“你别这样。”燕知抬了抬身子,去吻他,“我只是不想让你紧张,你这样会让我担心的。我怎么不想治?我肯定会配合的。”
“什么都不要担心。”牧长觉揉揉他的卷发,“有我在呢。”
燕知把心事吐露出来,心里松快了不少,很快就安稳地睡着了。
牧长觉单手护着熟睡的燕知,平静地看向舷窗外的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