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觅觅,我今天休息回家,你爸爸就告诉我,说你上周拿了三万块给他,让他除去房租钱和家里生活费后,剩下的拿去还银行。”

“……”

宋觅认真听着:“然后呢?”

敬兰重重叹一口气,愁容满面地继续说:

“你爸着了他一个朋友的道,说有个什么来钱快的小投资,一万块钱一周就能赚五千,你爸被忽悠着把三万块钱全投了进去。可这一周时间过去,没见到收益,那个朋友也联系不上了。”

“他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又和他大吵了一架,一直在骂他,所以……”

所以就要跳楼。

宋觅捋清楚这个来龙去脉了。

她听得血压瞬间上升,脑袋都要炸掉。

愤怒值达到顶点。

这并不是爸爸第一次被骗。

家里之所以会破产,也是因为爸爸交友不慎导致的,一个所谓的好友游说爸爸去做担保人,几千万的巨额贷款,还不是一般担保人,而是连带责任担保。

也就是说,借钱的还不上,那么做担保的就得还,卖房都得还。

很显然,那位借钱的“好朋友”已经卷着钱跑路了。

留了一屁股的债给宋家。

宋觅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在经历过如此大的挫折后,还是会这么轻信他人。

但现在不是指责的时候,她怕再说点难听的话,爸爸真的会一个冲动跳下去。

宋觅深深呼吸一口气,说:“爸,没事的,我不怪你,钱可以再赚的,人没了的话就真的没了。”

一听到这话,宋天明的情绪更加激动,哭得更凶。

“不!”

“我活着就是一个祸害!”

宋觅眼圈一点一点变...

红,她站在夜风里,乌发飘散,弥漫半张脸。

她不受控制地有些哽咽,声音又轻又颤:“生活真的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再做没有爸爸的孩子。”

“……”

旁边的老民警听到宋觅的话都动容了,眼里闪着泪光,啧一声,说:“你看你女儿多让人心疼,快点下来吧。”

说没有被打动都是在骗人,宋天明表情明显在有所犹豫,他是真的对不起这个女儿。

“爸爸要是死了,你就不用还债了……”

宋觅:“……”

看来爸爸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法盲成分在身上的。

她红着眼保持着镇定,解释道:“是,你死了以后,债务是不会落到我身上,但是会落到妈妈一个人身上,那样我们的日子将会更不好过。”

宋天明傻眼了,呐呐道:“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只要我去死,就……”

“就怎么?”宋觅打断他,“债务会自动清空?”

“……”

依爸爸这种天真的程度,反复被骗也不稀奇了。

蠢得让人心疼。

老民警适时开口:“对啊,你女儿说得对,到时候债务落到你发妻一个人头上,你也忍心?死你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嘛,下来吧。”

宋天明沉默了。

见状,宋觅知道爸爸这是动容了,于是主动缓慢靠近,伸出一只手去。

“爸爸,我们回家吧。”

宋天明脸色苍白一片,看着女儿伸来的手,唇哆嗦了两下。

迟疑半晌。

他最终还是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紧紧地。

老民警赶紧上前来,扶着宋天明跳下天台边缘,等宋天明双脚沾地,所有人才不约而同地长松一口气。

敬兰快步走过来,边哭边重重地在宋天明身上拍打:“犯了错还说你不得!让你犯浑要跳楼!让你犯浑!让你犯浑!!!”

打完数下后,敬兰崩溃地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差点就要成为失去丈夫的妻子。

宋觅忙蹲下去,轻轻拍着敬兰的肩膀,心疼都写在眼里:“妈妈没事了,我会好好说爸爸的,你不要伤心了。”

敬兰哭个不停。

宋觅连忙仰头看一眼爸爸,伸手拽了下他的衣角,“爸!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安慰一下妈妈?“

经过提醒,宋天明才从惊魂中回神,忙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摸到妻子颤抖不止的肩膀。

他一把将敬兰抱住,所有安慰的话卡在喉咙。

失控地也开始嚎啕大哭。

宋觅:“……”

本来只用安慰一个人,现在却要安慰两个人。

算了。

让爸妈两个人哭着发泄一下吧。

说实话,她现在也很想哭,因为债务实在压得一家人都喘不过气来,她每天都过得很辛苦,晚睡早起,饥一顿饱一顿的努力和生活对抗着。

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觉得总会熬过去的。

现在,却有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包围着她。

一天的兼职已经榨干她的体力,又经历一场精神冲击,这让宋觅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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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

真的好累。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耳边是爸妈悲伤的哭声,还有秋夜里的风声,天台的风特别大,风声都是呼呼呼的。

在这样一个瞬间。

她很恍惚。

好一会后,宋觅缓缓吁出一口气,蹲下去问敬兰:“妈,奶奶呢?”

敬兰情绪有所缓解,说话还是抽抽噎噎的:“出、出去买膏药了。”

...

宋觅点点头,冷静地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奶奶,我不想让奶奶伤心。”

敬兰点点头。

“爸、妈,你们先回家吧,我在天台一个人静会。”

“……”

很快,天台上的警察和爸妈都逐渐离开。

四周只剩下风声。

下方嘈杂的人声也渐渐变稀,变轻,直至完全没了声。

宋觅来到破旧的一张床垫前,这块床垫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经常跑来上面蹦蹦跳跳,当成是蹦蹦床在玩。

她坐到旧床垫的边沿,抱着双膝,把脸埋进臂弯里。

头发被大风吹得不停飞动。

也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有人给她打电话。

宋觅翻开包盖,摸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清晰的三个字。

——谈西泽。

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来?

没有多想,也怕谈西泽等得不耐烦,她赶紧将电话接起来,放到耳边。

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那边静悄悄的。

沉默大概持续一分钟,听筒里才传来男人低沉嗓音,许是感冒还没好的原因,听着还有点哑。

“宋觅?”

宋觅不知道自己在抽什么风,在听到谈西泽的声音那一瞬,她鼻子猛地一酸,不受控地就去应他,发出短促委屈地一声:“……嗯。”

谈西泽翻着书页手指一顿,他合上书,沉吟片刻,轻声问:“你怎么了?”

“……”

本来不想哭的,可是他温和地问她怎么了。

换谁能忍住?

宋觅的眼泪几乎是在瞬间涌出来的,她没发出声音,只不停地用手去抹着脸上的泪水。

她发现,这个泪像是抹不完似的,脸上越抹越湿。

宋觅想开口说话,但她哽咽得不行,张了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只能紧着嗓子又把嘴重新闭上。

谈西泽没有催促她,一直在那边静静等着。

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他听到呼呼的风声,看来她在风很大的地方,而且是一个人。

并且她似乎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且在很隐忍地哭。

宋觅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她并不知道谈西泽已经猜到了她在哭,她还在竭力地收拾情绪。

几番尝试后,她终于用自认为并不哽咽颤抖的声音开了口。

“怎么了谈总,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谈西泽把手里的书轻放到桌上,薄唇轻抿,保持着沉默,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宋觅一直都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天台风真的很大。

她被吹得瑟瑟发抖,脸上一片泪做的水光,孤零零地坐在破床垫的一角,在偌大的天台,披着月光和夜色,显得那么狼狈。

就在她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谈西泽清沉的嗓音,只说了三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进她的耳朵里。

“来见我。”

宋觅怔住,一时间连哭都忘记,呐呐问:“……现在?”

男人的嗓音似乎有着蛊惑人的魔力,他没说现在,而是说的。

——“随时。”

这一瞬间,她的呼吸屏住了。

心脏跟着重重跳了一下。

紧跟着情况就是两级反转,现在轮到谈西泽拿着手机等待宋觅的回答。

同样的,时间也是久到谈西泽以为那边挂断了,才听到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微弱声音:“……见你干嘛?”

谈西泽身体朝后倒...

,慵懒地靠在椅背里,他交叠着床腿,悬在空中的那只脚无规律地轻点着,有一下没一下。

他的声音带了几分玩笑,又有几分认真。

“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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