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霜打算试探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一阵刺骨冰寒从腹部蔓延开来。再然后,才是细密却延绵不断的刺痛。贺霜低下了头。

他肚子上正插着一把造型异常古朴的小刀,看上去它应该只出现在博物馆里,可而现在,那把刀却被江离漫不经心地握在手中,锋利冰凉的刀刃,已经没入了男人的腹腔。

“阿……离?”

/>贺霜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握住那把刀。

然而抬手的瞬间他却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麻木,他的身体不听使唤,而且,力气变得异常虚弱。

本来是想要攥住江离的手腕,迫使对方松手,但实际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搭在自己的伤口处,徒劳无功地感受着那温热的液体汨汨涌出,浸湿了他的掌心。

一股濡湿的水声响起。

江离垂着眼帘,又把刀往贺霜的体内送了送。贺霜发出了一声闷哼。

杀鱼刀整把刀如今都没入了贺霜的身体,可违和的地方在于,贺霜伤口处竟然并没有太多的血迹,只有一条细线似的血丝,滴滴答答顺着伤口与刀的缝隙往下流淌。

贺霜的脸色一片铁青,他震惊地看着伤口,然后又抬眼看向江离。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快得近乎荒谬。

过度的刺激让贺霜有些难以理解江离接下来说的那些话: “别担心,我是特意选的位置,这把刀只会让你全身麻痹……不会让你死的。"

几分钟前还怯弱可怜的青年,如今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那种毫不掩饰的冰冷眼神,让贺霜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不再是之前因为美色而不由自主产生的悸动,而是身处危机之中人体生存本能开始启动后必然产生的反应。

甚至就连江离原本熟悉的脸,在这一刻看上去都显得格外陌生。

这是………江离?

贺霜忍受着腹部涌起的潮水般的剧痛,痛苦地分辨着那人的模样。

明明不过是一只愚蠢亲人的猫……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隐藏在丛林中嗜血而贪婪的猎食者?

“阿你,我理解的,你,你只是应激了……别这样,我是贺霜啊,你的贺霜哥,我永远不会害你的.

贺霜喃喃对着江离说道。

他还有许多话术可以施展,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贺霜脸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口腔里瞬时溢满了血腥味——也许是有几颗牙掉了,也可能是不小心磕到了别的地方公。但现在贺霜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细枝末节了。

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想要呼救,但很快他就意识到,在他精心挑选的安全屋里,就算发出再凄厉

的惨叫也不会有人理会。

紧接着,贺霜忽然感觉到视野翻转过来,背后传来摩擦感——那是江离正拉着他的一只脚,把他往最内侧的房间拖去。

房间门被打开了。

乍一看,这房间不过就是普通套房里一间最普通不过的卧室。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墙壁和地板乃至天花板,都是单调且充满岁月痕迹的金属板材质。唯一的家具,可能就是房间的角落那一张搁在地上的床垫。

作为贫民窟内的居所,这种简陋的布置并不足为奇。

然而,江离在拖着贺霜进入房间后,不过四下张望了一番,便熟练地从房间的各处:通风管道的缝隙,出风口的后侧,甚至是房间顶部古老到应该直接淘汰的日光灯内,拆出了一颗又一颗隐隐闪动着红光的隐蔽摄像头。

尚且保留着意识的贺霜,在看到江离的动作后,瞳孔缩到了极细。为什么,为什么江离会知道?!

他几乎都能听到自己身体里那个声音在惊惧万分的低问。

“我可以解释。”

看着手握摄像头,慢慢朝着自己走来的江离,贺霜声音干涩地开了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些设置……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检查……阿离,我很抱歉。我应该更小心一点的……"

“阿离,你不要太紧张……等我好了,我会立刻对这间屋子进行最详细的检查……我会把所有的摄像头都彻底的毁掉——"

江离无可奈何地打断了贺霜的话。

"为什么要毁掉?”青年轻快地说道, “毁掉的话,到头来我还要浪费钱重新买这种令人恶心的道具。"

紧接着,江离就当着贺霜的面前,将摄像头重新安装在合适的位置。不用考虑隐蔽问题,现在,那些摄像头可以拍摄到更加清晰也更加完美的画面。

做完这一切,窗外隐约传来了人声。江离走到卧室里唯一的窄窗前,他用手撑在窗栏上看了一眼外界。

昏暗繁杂的街景映入眼帘,远处似乎有人在争斗,楼下也有人因为抢劫或者是别的什么意外哀嚎连连,不过……就跟贺霜之前承诺的那样,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会引来外人的注意。

江离看着眼前的混乱画面,嘴角勾起一

丝满意的微笑。

百叶帘的铁片在他的手中咔嚓一声落下,瞬间,房间陷入了昏暗。

只有顶部那一盏破旧日光灯的光线,在房间正中央打出了一道刺眼的光斑。那光斑照亮了一个男人。

而此时此刻那男人正虚弱的瘫软在地,腹部的伤口流血再少,那血液也足够浸透他的衣服,污迹在金属地面上蔓延开来,留下一大片红痕。

当江离再次转身回来时,贺霜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终于放弃了伪装,那张温和可亲的面具一旦褪去,留在江离视野里的,就只有一个强撑冷静,实则惊惧茫然的男人。

“你要干什么?”贺霜的呼吸很急促,他小心地观察着江离,然后慢慢问道。江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要干什么?嗯,很简单啊,就干一点你之前打算做的事,比如说……录一点调*教视频什么的。对了,好像还可以放上暗网对吧。"

纤弱的青年双手环胸,似乎正在认真地思考。

【等等,小江?不是说就切除这家伙的额叶然后植入生物操控系统吗?调,调*教是怎么回事?】

在这一刻,大脑一片空白的并不仅仅只有贺霜,还有江离搭在的系统。江离的回应很平稳。

【纠正一下,我之前说的是,我考虑一下PlanB。而现在,我不过是考虑完了。然后我就觉得,其实比起让他一刀变白痴舒舒服服过完剩下的剧情,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

系统:【???】

江离: 【原著中只说是“我”的一些糟糕视频被放上了暗网,从而让江绮深陷丑闻,竞选也彻底泡汤……所以,只要符合这一点,剩下剧情其实也不用太抠细节。】

【哦,对了,小二,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刚进穿书局,进的第一个小世界,就是在黑暗升级流的小世界里担任典狱长。在那里,我需要负责的,是宇宙中专门关押最凶狠,最灭绝人性罪犯的极黑监狱。】

【为了能顺利推剧情符合人设,在那里我真的学了很多东西。】

江离一边在脑内跟那莫名其妙就开始瑟瑟发抖的系统聊着天,一边提着刀,慢慢走向了贺霜。

【所谓的“调*教”,其实并不拘泥于涩情方向……事实上,彻底抹去一

个人的意志与尊严,让他们退化为没有理智和尊严,完全服从于掌控者指令的低级动物,也可以称之为调*教。】

看着逐渐靠近的江离,贺霜的脸色异常苍白,想要维持平静的企图却因为他脸上的肌肉的痉挛而破灭。

终于,贺霜像是已经认命一般,他痛苦而悲哀的看着面前性情大变的青年,发出了细如蚊讷地求饶: “我知道你,你应该发现了。没错,我确实是想利用你报复江家,我想毁掉江绮。”

“可你知不知道,二十多年前,就为了一条域内航线,江家就想法设法杀了我所有的亲人。为了资源,为了地位,他们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江家在我们出门旅行的飞行器上放了能引诱深渊生物的饵料。"

“我妹妹当时才十岁,她是当着我的面被那些怪物拖走——”

贺霜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剧痛迫使他不得停下,痛苦的回忆化作一声难以控制的哀嚎。然而,当贺霜低头看去,却发现那剧痛传来的位置,只有一条细小的刀痕。

殷红的血珠慢慢沁出,可看似划痕一般的伤口,却像是连神经连带整片皮肉都浸在硫酸中一般痛到他无法喘息。

明明是这么轻的痕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仿佛听见了贺霜内心恐惧的疑问,江离半蹲在了他面前,竟然还十分和蔼可亲地解释起来。

“你知道吗?人的身体呢,并不是很完美。就比如说,人周身的皮肤感知能力,并不是均匀分布的,在有些地方,痛觉会比较迟钝——"

说话间,江离将刀尖探入贺霜腹部的伤口,轻轻搅动了一下。

在滋滋作响的濡湿摩擦声中,贺霜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在位移。然而,痛苦却隔了很久才缓缓蔓开。

“而有一些地方痛感神经,却会格外的密集,只要这么轻轻一碰——”

贺霜瞬间又发出了一声凄凉的惨叫,他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在地上疯狂抽搐起来。哀嚎声淹没了江离亲切的解释。

当他好不容易终于慢慢恢复神智,对上是依然染着他鲜血的那把刀。

锋利刀尖直抵着贺霜的眼球,迫使男人身体瞬间僵直。

汗水,眼泪,血水,微红的液体混合在了一起,没过了贺霜的眼眶,也正因为这样,江离此

刻那异常灿烂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那么,我们开始吧。”

贺霜只能听到江离在他耳边,用无比温柔语调,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