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答应了千夜小姐的邀请啊。”柯南坐在优子的梳妆台上,看着少女在房间中忙忙碌碌的。
上次千夜小姐在临走之前给了优子两张话剧票,当时因为着急离开没有解释太多,但是在前天忙完之后给优子打来了电话,邀请她和柯南一起前往这家话剧院。
优子套上洋红色的大衣,再缠绕上白色的围巾:“昨天不是已经和我确认一遍了吗?”
柯南看着优子整理完毕,也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因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优子很少会答应陌生人的请求的。
看来是真的对这位千夜小姐很有好感了。
两人下楼,优子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换上了棕色的小皮鞋。
少女跺了跺脚:“好冷。”
柯南也低头穿上自己的球鞋:“因为暖气到不了这里嘛......下次放到其他位置好了。”
两个人一边商量着一边打开大门。
这几天经常下雪,总是在开门后发现昨天已经消失的差不多的雪又重新出现,整个世界也再一次的变成了银装素裹的的模样。
优子呼出一口气,可以看见面前清晰的白雾。
马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甚至周围所有邻居家中,只有一觉睡到中午的两人,没有理会院子中蓬松的白色。
即使已经见过了很多次雪,但是每一次重新见到,优子都会像第一次见到一样开心:“又下雪了呢。”
她低头看着积雪的厚度:“应该可以堆起来雪人了。”
柯南也蹲下来比划了一下:“可以堆一个很大的雪人了哦。”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清理在院子中的雪,甚至还刻意避开它的原因就是这个。
优子想要堆一个很壮观的,圆滚滚的雪人。
柯南刚要小心翼翼的踏出第一步,身体却突然腾空。
优子开心的把他捞起来,朝着门口跑去:“让我来。”
她熟练的踩在积雪上,雪受到挤压之后的吱呀声响起。
少女棕色的小皮鞋被埋到了脚踝。
柯南也顺着她的意思放松着四肢。
毕竟等下还要出门,鞋子现在就被打湿了可不太好。
优子走出神佑宅的范围,干净的小球鞋也落到了地上。
两人一致的跺了跺脚。
优子皮鞋上的雪也顺着她的动作而滚落到地上,少女又重新恢复了洁净。
时间还有很长,优子和柯南并不着急。
他们两个慢悠悠的从街上走过。
周围的人大多行色匆匆,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生活。
成年人被工作所困住,早就已经不在对每年都会下的雪而新奇了。
只有小孩子还在街上欢快的奔跑着。
“到底是长大好,还是小时候好呢?”优子的目光虚无的看着街上的人,问着总是能给出她答案的少年。
人们总是在各种题材中怀念童年,怀念美好的过去。
但同时,小孩子们又总是期盼着长大。
或者说——是期待自己的无限可能。
这个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被社会打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是那么的真挚。
他们可以成为宇航员,可以成为明星,可以成为科学家。
但是往往在长大之后,他们成为的就只有大人。
不同的人之间互相的埋怨,人们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就痛下杀手。
人性的丑恶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被放大,被显露。
那这些丑恶到底是从小就有的,还是突然变成的。
而那些因为种种原因而走向歧路的人,又是否会在别人的回忆中,还保留着美好的一面呢。
柯南习惯了优子时不时抛出的问题。
少年微微皱起眉头:“我不知道。”
并不是敷衍的回答,而是:“这个问题本身就没有答案。”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个体,每个人的成长经历都不同。
有的人,他的童年是温馨的,幸福的,于是在成长过程中遇到挫折的时候,他就会怀念那个可以为他挡去外界一切风雨的家庭。
但有些人的童年是冰冷的,孤寂的,在成长之后用自己的努力挣脱泥潭,连回忆童年都是一种伤心,又怎么会怀念呢。
优子这种偶尔会蹦出来思考人生的想法是被太宰治所引导的。
那个男人总是在思考着一些深奥且没有答案的问题。
被问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优子却发现,自己渐渐的也开始像那个男人一样。
‘人类是无知的,却总是自视甚高。’
这是太宰治告诉她的话。
‘要学会思考。’
柯南也知道,每当这种时刻,优子就会回忆起那个男人。
“太宰先生真的不考虑去做哲学家吗?”柯南开着玩笑。
仅仅只是听优子的复述,他就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思已经敏感复杂到一定地步了。
在他的世界中,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
他甚至可以自己反驳自己。
每一种观点都有论证,每一种想法都可以思考。
优子的发丝随着她的走动而轻微晃动着:“应该不会去吧。”
少女很认真的思考着:“治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值得学习的。”
他不是悲观主义者,也不是乐观主义者。
也从来不喜欢向别人讲述他的想法。
柯南将帽子压得更低:“这样啊。”
很快的,两人就到了话剧院的大门处。
千夜小姐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白色手提包,穿着长裤长衣,看起来竟然有些正式。
她好像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转而微笑着说:“我还担心你们不会来了呢。”
但很快,她又开始担心这句话会让两人有被催促的感觉,于是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话剧马上就要开场了,我们先进去吧。”
看看这场,放置了十年的话剧。
*
话剧院中的灯光并不是十分明亮,实际上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
并不是现在爆火的话剧。
《贾斯和蝴蝶》
只是简单的讲述了一个名叫贾斯的小男孩,和他的蝴蝶少女之间的故事。
在中途,优子和柯南有听见后面的人在窃窃私语。
“这是最后一场了吗?”两个心没有放在话剧身上的人悄悄的竖起耳朵听着。
“是的,从十年前到现在,这次是最后的回馈经典演出,已经是最后一场了。”
女人长叹一口气:“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可是她的童年回忆啊。
女人从包包中掏出一张报纸:“你看,当年你带着我来看这场话剧时,我还特意买了一张报纸来做纪念呢。”
带着钻戒的指尖在冰凉的报纸上划过,似乎有些怀念:“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了。”
千夜小姐好像什么也没有听见,在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的表演。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是感人的话剧,却让她的眼中微微含着水意。
优子却突然问到:“千夜小姐为什么会邀请我来看这场话剧呢?”
明明两人并不算熟悉,如果只是为了报答
那次捡到钱包,也应该邀请柯南才对吧。
但为什么却更希望她过来呢。
少女的目光沉寂,里面似乎有着难以勘破的智慧,又好像是一片空无。
柯南微微侧头,一向习惯了优子受欢迎程度的他还真的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千夜小姐微微抬眸,棕色的瞳孔可以清晰的倒映出面前两人的模样。
她沉默了一秒,遥遥的望向台上,声音又轻又柔:“只是很喜欢优子小姐,感觉……想要和优子小姐一起看完这场话剧。”
优子似乎相信了,只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白色包包就移开了视线。
优美的唱声在大厅中回荡着。
话剧并不算长,仅仅只有一个小时。
随着少年那悲痛的呼唤着:‘蝴蝶啊,请飞往你想要到达的地方吧。’
话剧也落下了帷幕。
在灯光大亮之前,千夜小姐悄悄的去了趟卫生间。
优子却主动的喊住了坐在他们后方,马上要离开的两人:“可以将那份报纸,给我看一下吗?”
*
时间很快的就来到了一月七日的晚上。
这天,神社会放起明灯,为今年来的香客祈福。
而园子她们也要再一次的坐上缆车,欣赏这里的风景。
大和隆人介绍道:“扶手已经全部加装完毕,大家可以安心参观。”
千夜小姐也从文件夹中掏出了几张A4纸,分别发给了几个人。
“这是我们森林集团制作的规划图,如果有什么建议,可以在参观后向我提出,我会在整理之后,交给设计部。”
毛利小五郎这次并没有一起过来,因为他说什么都不肯再次走上那个台阶。
只有优子主动提出要来陪园子。
之前还为难着自己一个人会多尴尬的铃木园子感动的紧紧搂着优子:“优子!”
优子推着她:“柯南也要带上。”
小兰也探出头来:“虽然爸爸不去,但是我还是可以过去的。”
两个人尴尬总比一个人尴尬要好吧。
园子抽着鼻涕:“如果没有你们,我该怎么办啊。”
但是等到几人坐上缆车之后,园子才惊讶的发现:“优子去哪里了?”
说好的陪她一起呢?
*
而此时的优子。
看着那个站在湖边,身上被黑暗披上了一层黑纱的女人,她轻轻的开口。
“还是放弃比较好。”
她的目光澄澈又温柔:“你只想和她再看一场话剧吗?”
仅仅只是这样就满足了吗?
就可以从中汲取到力量,将自己一切都抛之脑后吗。
柯南从缆车下方的储物柜中爬了出来,看着座椅上昏迷的男人,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果然是这样。
*
看着对面女人惊讶的回头。
千夜心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在说什么,优子小姐。”
她想要让少女离开这里。
“我只是过来吹一下风而已。”千夜心美想要过来牵着优子的手,却遭到了少女的阻挡。
优子其实认为千夜小姐就这样报仇了也不错,但是......
“你其实并不想这样做,不是吗?”
如果报仇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痛苦就放弃吧。
她碧绿色的瞳孔一瞬不眨的看着面前的神情震惊的女人。
优子对千夜小姐是有好感的。
她不仅像小兰姐姐,还更像太宰治。
温柔又痛苦,总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将自己所束缚住。
“如果我是那个女孩子的话,我会希望你忘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