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瑛诚实道:“睡也不好,我老是做梦。”
他总是梦见那个秦湛瑛,另一个自己在消散前给他留下了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加起来总量不小,可以说是庞大的治国经验包,包括对方对于地方不同民族的融合与治理,可消化起来实在是难。
小太子只能到处考察,试图在民间寻找真理。
秋瑜很为他担忧:“工作量大,又吃不好睡不好,这可怎么长高啊?”
禹武宗历史身高可是一米八七到一米九之间!万一这孩子被累到一米八五都没有,那他们瑛瑛岂不是做不了一八八男神了?
得补,一定得补!骨头汤先安排起来,肉蛋奶都得可劲的塞!
在秋瑜的努力下,秦湛瑛在回大京的前三天就在吃喝补眠中度过,搭配章芍的药汤和药膳,硬生生把个原来有点蔫巴的太子给补得精力回升,可是很神奇的是他们都这么补了,秦湛瑛居然都没上火。
秋瑜:“是荷叶,我用了荷叶,为了防止你上火,我加了一些清火的药材,你这人爱较真,去治理地方时肯定也攒了一堆肝火。”
这个也字十分精妙,安慰秦湛瑛的同时还透露了秋瑜在南禹官场的遭遇。
两个同样在适应南禹的小伙伴心中升起对彼此的同情,秦湛瑛亲手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秋瑜。
微风吹拂,年节将近,大京比琼崖岛冷得多,秋瑜还好,外衣里头搭一件自己织的毛衣就够暖和了,秦湛瑛却已经穿了厚实沉重的毛大氅,只是他个子高,气场足,近些年辛勤练武让身上多了肌肉,倒也撑得起这龙纹玄黑大氅,搭配墨一样乌黑的发,玉雕菩萨般的脸,走起来无风自动,气场凌厉得很。
秋瑜光看他现在的模样,就知道这位成年后的外貌杀伤力绝对比现在可怕。
不过大氅一脱,露出里面的银白滚毛边长袍,再往菊花茶里丢几颗枸杞,太子殿下立刻变成了一个亲切的、正在享受假期的养生社畜。
两人饮茶聊天,秋瑜和他商量着如何做才能在腾出手后让贵乾道的老百姓日子好过些,毕竟若说巴蜀道还有一百八十万人口的话,贵乾道就连九十万都勉强,实在是环境险恶,人口也发展不起来。
但要是他们想继续扩张地盘,而且不是像孟那样只是名义上占领巨大领土,而是将那些地盘实际占领的话,就必须要人口!
上辈子不婚不育的吕阿姨如今想人口想疯了,鼓励生育的政策在泽火速出台,对育龄期妇女各种优待,对迟早会变成育龄期妇女的小女孩、育儿经验丰富的大龄妇女也十分友好,套用一句糙话——野生动物也要确定环境适宜生育才会养孩子啊——吕女皇就是努力把环境变成大家更愿意生孩子的模样。
至于秦湛瑛这边……看他为了让贵乾道日子好过些,忙到连午觉都不睡,就能让人明白他也十分渴望人口了。
秋瑜:“我这边可以先从医疗方面帮上忙,比如牛痘大范围接种,有关这玩意,泽的牛痘生产已经很成熟了,可以用极为低廉的价格出售牛痘给禹这边,再有就是我这边治水蛊的药也有了突破性进展,解决了痘疮和水蛊,百姓的死亡率可以下降一点。”
秦湛瑛微笑道:“这些事交给你,我放心,不过今日我到瑜哥哥家来不是为了公事,我是想趁着年节宗室过来拜会之前,在你这好好休息的。”
“是了是了,这是你在禹过的第一个年,到时候肯定很累。”秋瑜搓搓手,“要不我给你来个精油推背吧。”
自从练了武功认了穴位,他的马杀鸡就已经突破到大宗师境界了,到21世纪开推拿店的话,起码要888¥一个钟头,敢讲价的他都不带搭理的。
秦湛瑛噗嗤一笑:“推背挪到睡前吧,现在先做些我喜欢的事情。”
秋瑜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完了,这个文艺界ssr还能喜欢什么?琴棋书画呗!
果然,秦湛瑛提出了下棋,还好他没说要自己弹琴,让秋瑜配合着吹|箫伴奏,不是说秋瑜不会吹箫,而是他吹得最熟的曲子是鼠鼠主题的燃系曲目《在滚轮上永远奔跑》以及喝了酒以后才能吹出精髓的《酒鬼歌》。
秋瑜与其吹这个,还不如到大街上撂地来一段相声呢!
但秦湛瑛没有折磨小伙伴的打算,他熟悉秋瑜,就像秋瑜熟悉他一般,所以他们下的是飞行棋,秋瑜开场就赢了一盘,游戏趣味一下就上来了。
两人手持骰子和哈斯特鹰为原型制作的棋子,在棋盘上杀得兴致高昂,就在此时,有人通报。
新科状元郎、翰林院编修张摩腾与翰林院检讨安赏、赵朋朋、唐过来了。
秦湛瑛看着秋瑜,疑惑道:“他们来你这干嘛?”
秋瑜:“不知道,许是冲你来的。”
他们叫了人进来,几个穿着官服的小年轻恭恭敬敬对秦湛瑛行了礼,秋瑜让了半个身子,待秦湛瑛让人起身后,张摩腾就从手中拿出一条红绸,呈给秦湛瑛。
“殿下,这是给您的。”
“我的?”秦湛瑛好奇,“此为何物?”
张摩腾:“是状元打马游街时绑身上的,您才是这一科的状元,所以这是您的。”
秦湛瑛闻言笑起来:“你还挺客气,东西我收下了,坐。”
太子赐座,众人落座,都很小心的只让屁股沾了个边,张摩腾心里松了口气,他是不善钻营的性子,不擅长阿谀奉承,但却明白在官场总得找个大腿抱。
正好他们因机缘巧合和太子一道上京,比起其他陌生的官场大腿,这位太子爷的秉性和人品他们好歹了解一点,知道这是个手腕过人又果决刚硬的主儿,还是正儿八经有两个皇位要继承的天潢贵胄,既然大家有前缘,如今过来认个主子可不就正好了?
秦湛瑛接了他的红绸,未必是稀罕什么状元的名誉,而是愿意收他们几个的意思。
作为几个新科进士中成绩最好的人,张摩腾也准备好了接受老大考校,谁知秦湛瑛开口,却先问起了唐过。
对,就是那个上京途中不停寻摸人过来提醒秦湛瑛,那个孙紫珍不是好人,看人很有一手的小胖子。
秋瑜一直觉得这小胖子是搞人事工作的天才,放现代就是金牌hr,以后大概会被瑛哥踹吏部去。
在这批人才里,瑛哥最重视的,应该也是这个小胖子。
秦湛瑛看着唐过,先问:“唐过,恭喜你会试时考得好,进了殿试,得了二甲,如今你在翰林院过得如何?有取字了吗?”
唐过是商户子弟,能读书考科举就不错了,一直也没个长辈老师取字,闻言赧然道:“未曾。”
“既是入了官场,取个字也好方便称呼,不然大家都叫你大名,难免显得太不客气了。”
秦湛瑛果然最重视唐过,他说:“孤为你取字如何?”
唐过受宠若惊:“自、自是好,多、多谢太子殿下!”
秦湛瑛思忖片刻,说:“你德行极好,不若,叫纳德?”
秋瑜口里的茶水一下就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这会儿鳅鱼哥想起来一件历史趣事——史书记载,禹朝有个唐姓书生,因屡考不中,遂找算命的改名,算命让他给名字里加个建字,意为建功立业,最后此人以唐建过的名字考中二甲末尾,最后到了悫宗一朝(瑛哥大侄子是悫宗)成了吏部尚书。
虽然不知道此唐过是否是彼唐建过,但他这个字吧,搭配唐姓真是让穿越者满心卧槽!
“换一个换一个!不能叫纳德啊!不能啊!”秋瑜连忙挥手。
秦湛瑛面露茫然,他不知道纳德哪儿不好,但看秋瑜的反应,还是决定顺应小伙伴的意思。
他说:“那不若叫有德?”
秋瑜:“有德也不行,这名字不吉利啊!”
秋瑜穿越前的排球国家队前教练赵有德因参与赌球、索贿,最后入狱了。
不能叫纳德,也不能叫有德,那叫什么呀,总不能叫缺德吧,现场所有人都觉得秋瑜在无理取闹。
秋瑜:“自然不能叫缺德。”
吕瑛:“那叫性德?”
“咳咳咳咳!”
吕瑛无奈:“那叫镶德,此人德智有如金玉,镶其一生,自有光芒。”
这下大家都满意了,唐过以后就字镶德。
结束了给唐过取字的话题,秦湛瑛又考校了一番几位进士,发现他们学问做得还可以,但实务却以唐过最好,张摩腾次之,安赏通商务,而赵朋朋则最圆滑,说话最好听。
秦湛瑛心里过了一遍,就对怎么安排这几人有了计较。
将人打发走后,时间也到了傍晚,于是吃晚膳,再沐浴洗发,将厚实过头的黑发洗好擦干净,就到该睡觉的时候了。
秦湛瑛趴在床上,享受秋瑜的精油开背,提起一件事。
“瑜哥哥。”
秋瑜给人揉着肩胛骨缝最容易酸的那块肌肉,嗯了一声,手指点着,找到了保养脊椎时常按的穴位。
秦湛瑛慵懒道:“你以后在谈论公务时,再像白天一样不停驳我的话,我当然不会和你生气,说不定还会如今天一般继续顺着你,所以你要不要担心一下?”
“担心什么?”
“担心大家都以为我们两个有一腿呀。”
秋瑜一顿,接着动作依旧:“你不是读了很多书么?史书上那么多君臣在交谈时肉麻得不得了,我和你这才哪到哪啊?”
秦湛瑛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不满他的反应,又像是秋瑜按中了穴位让他感到了酸麻。
床帐角落的香炉上有龙凤缠绕着,香雾从中漫了出来,渐渐将整个床帐内都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