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秀才双喜临门(三更合一,33w、34w...)(2 / 2)

独孤老夫人却并不理睬他。

如张婆所说的,如三儿子所说的,如御医所说的,他的母亲老糊涂了。

只这么几日,居然就丧失了理智,彻底的老糊涂了。

李渊不知道自己是悲还是怨。

或许母亲在第一次“挑拨”大郎和二郎三郎的兄弟关系时,就已经老糊涂了。是他不好,没有及时发现,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是的,一定是这样。

母亲只是老糊涂了。她若清醒着,肯定仍旧是那个疼爱自己,疼爱所有孙儿的唐国公老夫人。

“你陪着母亲,我去看看二郎三郎。”李渊把独孤老夫人的手放进被子里,对张婆道。

张婆点头,坐到了独孤老夫人身边,细心为独孤老夫人擦拭嘴角的唾沫。

三郎君醒了?

张婆心里却没有自己以为的高兴。

她想起了三郎君逼迫老夫人的模样,第一次感受到了三郎君原来是一个心狠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

但张婆又发觉,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关心三郎君的。

三郎君说出那些话,难道不是被逼的吗?他是不是听过很多次别人在背后嘲笑他会早死的话?

“造孽啊。”张婆捂着嘴道。

……

李渊去见李玄霸时,父子二人都没有说起当日那事,好像当日那事不存在似的。

唐国公府也没有人传这件事,这件事是真的不存在了。

李渊道:“太子殿下来探望过你,带来了陛下的关心。若你支撑得住,给太子殿下和陛下写封信,字写丑点没关系,一两句就行了,让陛下和太子殿下安心。”

杨昭听到独孤老夫人病倒时没有立刻赶来,但听到李玄霸和李世民同时病倒,就立刻带着皇帝的旨意来了。

李渊很庆幸自己没有听母亲老糊涂的话。

虽然可能只是凑巧,或者只是家里三个人病倒让皇帝重视了,但皇帝和太子肯定也是真的喜爱二郎和三郎。

母亲糊涂之后,把皇帝长辈的身份看得太高了。陛下是杀伐果断的人,怎么会真的多在乎姨母的身份?

因杨广对独孤老夫人的漠视,李渊连带着提前意识到了,自己皇帝亲戚的身份并不值得依靠。

“好,我吃饱了就写。”李玄霸点头,“父亲请帮我给三位老师请假。特别是虞先生,我等病好,就把欠的策论都补上。”

李渊叹了口气,道:“你没必要参加科举。”

李玄霸道:“我之前和父亲说过,我要和天下人比一比。”

李渊愣了愣,想起了确实有此事。

他苦笑道:“是啊。你要科举,二郎要去边疆。你们都想好了未来。”

这些未来中,一直都没有争夺唐国公的爵位。母亲老糊涂了。

李渊道:“不急于这一时。陛下还会再次举办科举。”

李玄霸摇头:“不, 我这次就去。我……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下次。”

李世民立刻伸手捂住弟弟的嘴:“阿玄, 不准说不吉利的话。下次,下下次科举,你都能参加,你想参加多少次就参加多少次。”

李玄霸:【松手,我要窒息了。】

李世民松手,然后抓着李玄霸的手不放。

李玄霸:【痛。】

李世民换了只手。

李玄霸:“……”算了,大概把二哥吓坏了。

看着二儿子和三儿子的互动,李渊的神色缓和不少。

二郎和三郎感情是真的好,与五郎感情也好,就是四郎……

李渊想起那个没心没肺,完全没有意识到府中气氛不对劲的李元吉,不由心头一沉。

这个四郎才是最头疼的。

不过四郎还小,长大后应该就不这么顽皮不懂事了。

“好好养病,你想做什么,都要等养好病才行。”李渊道。

李玄霸恭敬道:“是,父亲。”

李渊看向李世民,李世民的眼神有些躲闪。

李渊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伸手摸了摸李世民的脑袋:“大雄,相信耶耶,耶耶从来没想过过继你和大德。”

李世民点头:“是,父……耶耶。”

李渊听李世民又叫他耶耶,松了口气。他又叮嘱了兄弟二人两句,才回去照顾母亲。

李玄霸看向二哥:【你……算了,如父亲所说,别放在心上,父亲还是爱我们的,他肯定不会过继我们。】

李世民咧嘴笑道:“我知道。”

……

李玄霸这次烧得快,好得也快。

杨广果然在正月新年假期结束后,开启了新的分科考试举荐,并增加了人选,五品以上官员可举荐人选参加考试。

李玄霸身为唐国公府二郎君的身份,直接用唐国公府的投牒就能进去。

杨广召见李玄霸,担心道:“你身体吃得消吗?”

李玄霸拱手道:“陛下放心。我这次必须参加。祖母知道我要参加科举,非常重视。现在祖母已经糊涂了,嘴里还会念着让我去考科举。”

杨广叹气:“是啊,御医说姨婆只念着你兄长和你,一直惦记着你想科举的事。还好朕本来就有在正月开科举的打算,赶巧了。你有信心吗?”

李玄霸道:“有信心……大概。”

杨广失笑:“要朕给你透题吗?”

李玄霸苦着脸道:“陛下!表叔!”

杨广朗声大笑。

很快轮到考试的时候。

因隋帝“欺骗”过科举士子的感情,通过科举入仕者他一个都没重用,所以即使杨广花了大力气宣传,此次参选人数也不多。

最难的秀才一科,李玄霸是最小的考生。

考试场地就在礼部, 当着几个考官的面现场出题答题, 比起笔试更像是面试。

李玄霸想,怪不得后世历史界更倾向于隋朝的分科取士是察举制的变种。

考试内容分经论、策论和诗赋。重点是五篇策论。

让李玄霸意外的是,经论、策论、赋三科,虞老师都押中了题。若不是知道虞世南和虞世基现在都没有门路探得题,他都以为自己被泄题了。

诗是以“孔子”为题。

李玄霸恶趣味地用了李隆基的诗来给隋帝歌功颂德。

当李玄霸交卷,考官看到“今看两楹奠,当与梦时同”两句时,都对李玄霸侧目。

“写得好。”

“堪为甲等。”

“不愧是唐国公府麒麟子。”

“李家三郎虽然年幼,堪为秀才。”

其他考生都听得一脸麻木。

谁都知道,李玄霸来参加秀才考试就是走个过场。名额早就内定了。

所以唐国公府的三郎君为什么要来参加科举啊!他明明可以凭借门荫做官!前程不是更好吗!

李玄霸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出宫门,看到了来接他的母亲和二哥。

李建成已经回去当值,李渊继续请假在家照顾母亲。

“阿玄!”李世民蹦蹦跳跳,使劲挥手。

穿着冪离的窦夫人也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对李玄霸招手。

李玄霸嘴角上弯,朝着母亲和二哥跑去。

“哎呀,就没看到我吗?”

“三姊也来啦!”

“阿玄阿玄,考得如何?”

“非常顺利。”

“回去前去买点东西。你和二郎的生辰虽不能好好过一场,生辰礼还是得给你们。”

“哎呀,二郎三郎又长了一岁。”

李玄霸笑弯了眉眼:“对啊,我和二哥八周岁了。”

几日后,名单放榜,李玄霸成功入选。

京城中再次议论起李玄霸的神童之名。无论是官吏还是庶人,聚在一起时都忍不住谈论起古代出名的少年天才。

唐国公府李三郎八岁得中秀才,与历史中那些少年天才也不须多让了。

名单公布的三日后,杨广听了李玄霸的意见,多增加了一场面试——殿试。

殿堂上,杨广板着脸与李玄霸一问一答。

李玄霸身后的子们都一脸麻木。

试卷都公开了。他们不得不承认,李玄霸这个神童居然真的有几分本事,当个秀才也不是太让人不满。

就是陛下你还要问他多久啊!我们还有十几个人等着你问策呢!

……

风起云低,窗外飘起了雪花。

独孤老夫人突然醒了。

她睁开眼看向身边一脸憔悴的人:“四郎?”

李渊不敢置信道:“母亲是在叫我吗?”

独孤老夫人道:“除了你,还有谁是娘的四郎?”

李渊抓住独孤老夫人伸出的手,哭泣道:“娘,你终于认出我了。”

独孤老夫人回忆了一下,记忆混混沌沌,但都在脑海中。

她叹气道:“四郎,辛苦了。大雄大德呢?他们……他们还好吗?”

李渊勉强笑道:“今日大德正在殿试,陛下亲自面试他。他很快就能成为秀才。大雄和太子殿下一起,悄悄在屏风后面看大德殿试。”

独孤老夫人叹气:“大德……真的去考秀才了。”

李渊道:“是啊。”

独孤老夫人沉默了半晌,道:“大郎呢?毗沙门呢?”

李渊道:“毗沙门回去当值了。郑娘子的胎稳住了。”

独孤老夫人又沉默了许久,道:“好。”

她看向窗外。

……

宫里,杨广完成了所有“面试”,让礼部官员宣读圣旨唱名。

李玄霸这个走后门的关系户,如愿以偿通过最难的秀才科考试,位列“上下”等。

秀才科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他本该入第四等,杨广特意帮他提了一等。

杨广把李玄霸招到身边,笑道:“以后要叫你李秀才了。”

……

“三郎肯定能通过殿试,待三郎回来,娘亲就可唤他李秀才了。”李渊逗终于清醒的母亲开心。

独孤老夫人叹了口气:“李秀才,李秀才好,好啊。儿啊,快把毗沙门、大雄、大德都叫回来,娘想见见他们。”

李渊掐了一下手心,笑道:“好,儿马上去。”

“耶耶!我和阿玄秀才回来啦!”他话音未落,李世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李玄霸叹气:“什么阿玄秀才,别给我乱安绰号。”

李渊高兴道:“正好,你们祖母终于清醒了,正寻你们,我去找你们长兄回来。”

李世民和李玄霸对视一眼。

窦夫人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去吧。”

李玄霸和李世民走进屋里。

独孤老夫人打量着两个孩子,神情有些尴尬。

李世民和李玄霸恭敬地向独孤老夫人行礼,神色并无不满。

独孤老夫人松了口气,没说当初的事,只仔细询问殿试细节,对两个孩子嘘寒问暖。

窦夫人在心里叹气。这一幕多和睦啊。

很快,李建成也回来了。

他得知殿试考完,就立刻请假回来。

李玄霸考得了秀才,他于情于理都要做出一副为弟弟高兴的模样。

李建成在唐国公府门口正好遇见准备出门寻他的李渊,父子二人结伴走过来。

听到李渊和李建成说话的声音,窦夫人起身开门。

张婆去隔壁提热水过来为几人添水。

“二哥,帮祖母拿个暖手炉过来。”李玄霸伸手把独孤老夫人扶起来。

李世民一路小跑去隔壁问张婆要暖手炉。

李玄霸扶住独孤老夫人,脸凑到了老夫人耳边。

“祖母,我身体这么弱,是因为我能看到未来。”

独孤老夫人转头看向李玄霸。

李玄霸垂目,声音微不可闻:“李建成死于非命。祖母你防备得没错,李建成是我杀的。”

他松手,后退,独孤老夫人跌落床上。

“我还杀了他所有子嗣。”

李渊和李建成推门进来时,独孤老夫人大喘着气,努力直起身体。

李玄霸转身跑向李建成:“兄长,祖母一直在等你。”

他像个顽皮孩童似的,把李建成往独孤老夫人床边推。

李渊和窦夫人微笑着跟在兄弟二人后面。

李玄霸从李建成身后探出脑袋,对独孤老夫人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

这个微笑好像他在炫耀什么,正准备讨赏似的。

“祖母,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兄长来了。”

“我很厉害,对不对?”

独孤老夫人表情扭曲,朝着李玄霸扑过来:“啊!”

李建成大惊失色,条件反射抬起脚。

李玄霸:“……”哇哦。

李渊大怒:“李建成!”

李建成惊慌道:“不、不是我,我……”

独孤老夫人捂着胸口:“大郎……大郎……”

窦夫人赶紧护住“吓呆”的李玄霸。

李世民手中暖炉“哐”地落地,差点砸了脚。

李玄霸扑到母亲怀里,遮住上翘的嘴角。

祖母回光返照,还不够精神,这才精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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