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明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握手弄得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王一弗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和刘冰一起出来,看着。

“当时真的是我的失误,我的个人偏好和不了解,导致了明枫的开除。”老教练说道,“现在的我真心感到后悔万分,希望你还可以原谅我。”

“原谅什么?”王一弗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也不顾刘冰的阻拦就走上了前,“如果不是你给明枫开了精神情况出现问题的诊断,明枫他也不会一直去不了别的队伍,很可能后面还能为我省甚至我国拿到不少奖项呢。”

老教练看了王一弗一眼:“话可不能这么说……”

王一弗捏了捏拳头:“现在明枫叔已经去世了,你还说这些原不原谅的话,有什么意义啊?你无非是想让自己心理好受一些罢了。”

老教练一时无话。

全场就这样安静了很久。

“王同学,你怎么这么跟教练说话呢……”明村长有点着急了。

“明爷爷,您还不明白明枫是怎么死的吗?”王一弗也急了,“他不是自杀的,他是因为您,因为老教练,因为之前的我那样的人存在,才变成这样的……”

明村长瞪圆了眼睛。

这话就像是扎在了他的心窝处,让他几乎难以喘息,踉跄几步,跌坐在了长沙发上。

“你……”明村长有气无力。

但王一弗并没有因此而闭嘴,而是继续道:“现在明枫已经去世了,无论我们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他的缺憾了。”

他又看向老教练:“过去二十年了,您以为得到了家属的原谅就能松一口气了吗?绝不是这样,如果觉得内疚就对了,就这样带着内疚一直活下去吧。”

老教练只觉得所有的话都噎在了胸口。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

“我自从把明枫开除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件事。”

“当时的我太年轻,太笃定。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才知道这世界绝不是非黑即白的,还有很多很多的灰色地带。”

“但为时已晚了,我的自尊让我无法承认这样的错误。”

“所以,我一直没有找到明枫,没有求得他的原谅。”

“甚至,我一直在努力地避开有关于明枫的消息,这样在我脑海的想象之中,他还会过得很好,那我也不算错的离谱。”

“但如今的事情成了这样,我就再也没法骗自己了。”

“你说得对,我希望得到家属的原谅,也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罢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完,老教练脱下了帽子,冲着明枫的房间,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便离开了。

明村长却还愣着在原地。

楚孑趁刚刚大家沉默的间隙,去查看了一些关于同性恋的文献。

他才发现,同性恋身边的人有一个通病。

那就是越亲近,越固执。

对于同性恋者的歧视,其实最亲近的人,比如家里的长辈或者子女,才是最笃定的那一个。

对于明枫来说,最笃定的,就是他的父亲,明村长。

更何况,如今明枫已经去世。

如果明村长意识到了自己是错的,那么将有无限汹涌的后悔向他涌来。

就算是他的潜意识,也在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

事实上,不仅仅是对于同性恋的歧视,很多事都是如此。

往往家人才是你最坚定的反对者。*

不是邻居,而是母亲帮渴望自由的女儿缠上小脚;不是亲戚,而是父亲打断了逃出家乡的游子的双腿;不是路人,而是家长修改了“不听话”的孩子选报的专业。

这种情况在乡村更甚。

乡土的华国就是一种类似“熟人”社会的存在。*

在这个熟人组成的社会中,会形成一种与普世价值有所出入的独特价值观。

这一套价值观最坚定的拥趸者往往只有几个人。

但他们能辐射的人群却非常之大。

楚孑无法判断这些价值观到底有多少好,多少坏。

但就是在这样不同的价值观之下,形成了“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的华国乡村独特风貌。

所谓虚无缥缈的命运,就是在某个价值观下长大的经历,仅此而已。

总有登高望远者,也总有投河落水者,都是寻常。

楚孑见全场都陷入了安静。

老村长坐在沙发上,又拿起了村志,反复摩挲着。

刘冰的眼眶红了,但扭过头去,避开父母的目光,轻轻擦拭着。

王一弗悄悄上前两步,像座小山一样挡住了刘冰。

而刚刚跟着老教练一起进来的四五个中年男性还站在房间里,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楚孑观察了几人的服饰,半晌,对他们说道:“我们要把明枫叔的房间收拾干净,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来帮帮忙吧。”

这话像是大赦一般,让整个屋子又活了过来。

几个人立马跟着楚孑进了明枫的房间,刘冰和王一弗也坠在最后跟了进来,刘冰的父母也只说自己去做饭了,径自离开。

“王一弗,你是不是需要几位叔叔帮你搬一下东西?”楚孑问道。

“对对,”王一弗指向一旁放着的健身器械,“得麻烦两位大叔帮我一起搬开这些。”

“好,没问题,”排头的大哥说道,“我姓周,还没结婚呢,你们甭叫我叔了,叫我大哥就行,我和小杨一起帮你们搬东西吧。”

“多谢。”王一弗说道。

周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兄弟,你刚刚说的话真不错,我一想也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混账,怎么就没伸出手,帮明枫一把呢。”

“对啊,”小杨也点头,“当时我其实也不是觉得恶心或者之类的,我只是不理解那么高那

么壮还那么有男人味的明枫哥怎么会这样。()”

“可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旁边的男人也搭腔,“那时候我们都是二十来岁,从小就在体校长大的,接受的信息太闭塞了,后来出到社会上,什么活都干过,什么生计也都试过,见到了各式各样的人,才发现取向不一样算个屁啊,大家都是沧海里的一个沙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