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注定是忙碌的一日。
萧缜三人回到佟家,佟穗娘俩已经按照他的交待搅拌好了两大桶麦秆泥,黄绵土跟碎麦秆都是萧缜从灵水村带过来的。
按照萧缜的说法,山上的树一砍断就该立即往截断面上涂抹一层麦秆泥,以防断面水分流失太快导致后面木芯容易开裂。
昨天他上山是没想到会发现一棵拓桑木,傍晚已经往断面抹了麦秆泥,顺便教会了佟家几人搅泥与抹泥的方法。
“岳母,这活儿轻巧却疏忽不得,村里的婶子们,您觉得谁合适?”
周青一听,立即挺直腰杆笑道:“哪还用找外人,我来吧,还有谁比我更上心。”
萧缜:“您得留在山下,这边有更要紧的事要托付给您。”
佟穗:“那就我来,反正家里的地都种完了,我留在这边帮忙,等最后都忙完了再随你回去。”
她来做,还能省下一份工钱。
萧家的钱再多,也都是一家人辛辛苦苦挣来的,省点是点。
萧缜垂眸,像是在思索什么,周青见了,朝女儿使个眼色,笑道:“要伐两百棵树,不定要忙多少天,你们夫妻俩还是一起回去吧,家里不是轮流做饭吗,哪能都推给你大嫂。”
佟穗也看出萧缜不希望她留下,既然他都不心疼钱,她也不再坚持。
没多久,村人们陆续拿着斧头锯子过来了,有四五十岁的叔伯,也有十五六岁的少年。
萧缜认出了先前丢过鸡的郑家父子,与岳母对个眼色。
周青也觉得郑家人靠谱,对十六岁的郑腾道:“你娘呢?快去叫她过来,我这儿有份赚钱的差事给她。”
郑腾愣了愣,道:“她在家里看家……”
周青:“流民都散了,大白天的咱们村还能闹贼不成?你只去问她,一天两个铜钱,做不做。”
这工钱放在镇上算便宜劳力,东家要被人骂黑心肝的,可放在桃花沟这种一年到头都少有机会赚闲钱的偏僻小山沟,一天能轻轻松松赚两文钱的确是个美差。
郑腾娘听说此事,交待两边邻居帮忙照看家里,高高兴兴地就跑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了,佟穗也跟去看热闹。
山脚这段的路还算好走,就是太窄了,便利的地方在于山路是直的,山上的人完全可以把砍好的木材滑下来,能省不少力。
到了适合伐木的地段,萧缜选了几棵一尺多粗、主干高过十尺的榆木、栎木,让村人们照着这种尺寸砍伐。
村人们都有一身力气,但砍树也需要技巧,萧缜、佟贵、佟有余挨个做了指点,同时也提醒大家保持距离,别被倒下来的树砸了。
这样粗的树,两个青壮联手要砍上俩时辰,之后还要砍去不需要的树冠、杂枝,只留一截直挺挺的圆木。
这时,郑腾娘手脚麻利地给圆木的两端截面抹上麦秆泥,边抹边乐:“我这活儿不但轻松,还好玩。”
佟贵吓唬道:“您别光顾着玩,要是没抹匀,回头让里面裂开,裂一棵树扣您两天工钱。”
郑腾娘:“……”
众人哄笑,但也都记住这是重要差事了,该自己负责的部分绝不会马虎。
攒了第一批五根圆木后,萧缜让佟有余叔侄留在山上继续砍树,他叫上几个青壮将五根圆木推到山路上,一根根地滑落下去,中间被凸出的石头或两侧的灌木挡住,走过去再推一把,大体还算顺利。
骡车就在山下停着,众人把圆木搬到车板上,那几个青壮又上去伐木了,萧缜带着佟穗赶车驶向佟家。
此时就夫妻俩,佟穗垂着眼问他:“你真是不想劳累大嫂自己做饭,所以才要我跟你一起回去?”
萧缜:“跟大嫂没关系。”
佟穗:“怕二婶她们胡乱猜测说闲话?”
萧缜:“不是。”
佟穗偷偷瞪他一眼:“那是为何?明明可以省一份工钱。”
萧缜:“你随我回家,我给你双倍工钱。”
佟穗:“……”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萧缜的意思了,他不想夫妻俩分开。
归根结底还是不舍得断了夜里的快活吧?
佟穗红着脸朝车后看去。
到了佟家,这边已经围守了十几个妇人。
萧缜拿起他带来的一把砍刀,教她们如何削去圆木表面的那层皮。
“哎,这个简单,从头划到尾,中间再来一下,后面用锅铲都能把树皮撬下来,费不上多大劲儿。”
“树干里面还挺白的,嗯,我喜欢闻这味儿。”
妇人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萧缜扒完一圈树皮,对众人道:“树多人也多,得劳烦婶子们自己带家伙了,婶子们自己剥也行,跟家人合伙也行,剥一棵树都按半文钱算,凑够整数领工钱。”
萧缜力气大,显得剥皮轻松,妇人们单独忙的话,也需要一番功夫。
他刚说完,剩下的四棵树就被众人分完了,一边分一边使唤跟来的孩子回家去拿家伙。
萧缜转身对周青道:“岳母,这边就得您帮忙看着了。”
周青:“好说,我保证叫她们都剥得干干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