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该东院这边做饭,黄昏时分,萧延从镇上回来,买了瘦猪肉,让嫂子们做肉丝长寿面。
林凝芳还在自己屋里待着,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她过来帮忙放桌子摆碗筷时,才发现锅里煮的是面,堂屋里飘逸着肉丝过油后特有的诱人香气。
她脸上一热,看向佟穗。
佟穗笑道:“这可不是我拿的主意,乃是祖父定的惯例。”
老爷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林凝芳下意识地往后院看去。
萧家男人们都在后屋门口坐着纳凉,其中萧延正对着堂屋,眼巴巴地观察着媳妇的神色变化。
视线对上,萧延笑出一口白牙,林凝芳及时避开,没觉得高兴,生气也谈不上,只是真没想过要宣扬得众人皆知。
都是孙媳妇,两位嫂子为萧家忙里忙外,萧家为她们庆生是应该的,林凝芳自认没出过多少力,便也无功不受禄。
到一家人围坐着两张桌开始吃面时,众人都感受到了林凝芳的局促。
贺氏从碗里挑出一根肉丝放到外孙碗中,斜着男人那桌的儿子道:“耀哥儿快吃,这可是咱们沾了你三舅母的光才吃上的,我过生辰时也没见你三舅特意跑去镇上给我买肉。”
萧延:“……”
萧守义朝妻子皱皱眉,儿媳妇一年也就吃这么一顿长寿面,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
贺氏哼了哼,她这话又不是呛儿媳妇,损儿子还不行了?
林凝芳最怕的萧家人对她好,甚至说些让她可能会忍不住掉眼泪的话,此时听到贺氏那熟悉的阴阳怪气,她反倒放松下来,朝小心翼翼瞅过来的绵绵笑了笑。
绵绵放心了,挑起面条吹吹,吃得很是秀气。
佟穗等人也聊起了别的。
饭后佟穗与柳初继续刷碗喂猪骡,全部收拾完毕再回了东院。
萧缜已经洗过了,帮她兑好温水提到南屋。
隔着门帘,他好奇问:“你给三弟妹的生辰礼物准备好了?”
佟穗:“嗯。”
萧缜:“荷包?”
佟穗:“才不是,反正跟你没关系,你别打听了。”
萧缜:“你是我媳妇,你给人送礼,怎么叫跟我没关系?”
就因为这句话,夜里佟穗又被他缠了好久才得以踏实睡觉。
次日吃过早饭,佟穗与柳初一起把林凝芳请到了东院。
柳初送林凝芳的也是一方头巾,浅桃色的细布,戴在头上很显明媚,只是林凝芳是大家闺秀的气质,这头巾有点压不住那股子清贵。
柳初拉开距离打量片刻,笑道:“今年先这么凑合了,明年我再换一样。”
林凝芳取下头巾,珍惜地摸了又摸:“不用换,这个戴到明年也旧了,正好叫大嫂再为我做条新的。”
柳初看向佟穗。
佟穗提了一个篮子过来,里面有一根长长的绳子,还有一方棉
布垫子。
林凝芳再聪慧,也猜不到这是什么生辰礼物。
佟穗笑道:“家里没有合适的地方,咱们叫上五弟,去灵水河那边。”
萧缜、萧延去山里打猎了,萧涉因为被佟穗叫住,一直在后院等着。
有萧涉在,去河边这一路两侧的苞谷杆再高都没什么可怕的,四人来到河边,又专门往西走,挑了一处洗衣妇人们看不到的地段。
佟穗物色好两棵腰粗的杨树,请萧涉把绳子两头分别绑上去,中间垂下来便成了一段秋千。
村里孩子经常这样玩,萧涉立即明白了二嫂的意思,手脚麻利地爬上树,将绳子绑得结结实实,怕嫂子们荡秋千时掉下来,萧涉还亲自荡了几下。
林凝芳:“……”
萧涉下来后,佟穗将棉布垫子绑在秋千中间,对林凝芳道:“我手笨,送什么感觉都是献丑,便想着绑个秋千咱们三妯娌在这边好好玩一会儿,这里日头晒不到,对面就是溪流,也算是山清水秀了。”
林凝芳又哪里会拂了佟穗的好意?
作为寿星,她第一个走到这个简陋的秋千前,双手攥住粗糙的绳子,试着坐下去。
绳索很细,哪怕绑了棉布垫子也有点勒肉,那种陌生又异样的触感让林凝芳默默地红了脸。
佟穗、柳初一左一右地帮她晃绳子,先让她熟悉这种玩法。
身体的晃动带起了微风,林凝芳一开始还放不开,渐渐的,随着绳子越荡越高,她看着对面波光粼粼的河水,看着北边蓝蓝的天,忽然想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有多久没荡过秋千了?
有多久没有单纯地玩过了?
从选择委身萧延的那一刻起就只是为了活着,现在,活着似乎又不在只是为了活着。
绳索慢慢停止了晃动。
林凝芳踩住地面,笑着对柳初、佟穗道:“是挺好玩的,咱们轮着来吧。”
佟穗逗萧涉:“五弟要不要玩?”
萧涉不屑道:“我才不稀罕,我去那边给你们守着。”
嫂子们一个比一个漂亮,可不能让外面的野汉子们偷瞧了去。
他坐在远处,一会儿看看周围,一会儿看嫂子们荡秋千,发现大嫂胆子最小,绳索抡高点就要慌得叫出声,二嫂胆子大,荡到最高的地方腰背都快跟地面持平了,荡下来的时候裙摆随风飘扬,轻盈得像只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