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姑娘……”
段誉犹犹豫豫地唤她,他却没再提之前想说的关于地上那吐蕃人的话,而是有些好奇又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眼色问道,
“紫衣蛊女……是你江湖上的名号吗?”
这个名号他好像从鸠摩智口中听过两次了,好像在西域很有名的样子,在此之前段誉是没听过的,但星宿派的名号他倒是知道。
在江湖上也算鼎鼎有名的门派。
虽然……出的是恶名。
先前段誉对星宿派和紫衣蛊女还没什么实感。
但亲眼见到那吐蕃汉子在鸠摩智以火焰刀内劲入檀中穴承受犹如万蚁噬心的痛苦折磨得在地上翻来滚去,把全身抓得像血淋淋。
依然不屈不挠,刚强地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但仅仅是听到紫衣蛊女的名号就吓得丢盔卸甲,什么不屈不挠,什么刚强,对主子的忠心耿耿都瞬间丢到了脑后。
段誉也该知道鸠摩智口中曾说过的“名震西域,闻风丧胆”的评价应该是丝毫没有夸大其词了……
阿紫闻言眼睫微不可查地一顿,抬眸笑盈盈看他。
“是我,怎么了?”
她眼底笑意若有若无,似乎还是一如既往,但定定看着对面少年俊秀温文的面容不欲错过他神情分毫变化的举动分明写着在意。
“……没什么。”
段誉在她这样的目光里下意识绷直了背。
尽管已经看到了阿紫的真容,但阿紫身上那份虚无缥缈,诡秘莫测的神秘感依旧不减,尤其在经过今日之事后好像还更添许多。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尤其是近几日的朝夕相处,他大概知道阿紫应当是不太想提到自己的过去的。
因此虽然心中好奇得百爪挠心,但最后段誉只是讪讪道,“只是觉得这个名号听起来……可真威风,不过蛊女又是什么?”
这个应当可以问吧?
提起蛊好像总是和苗疆女子有关,段誉生在大理,大理也有苗寨,他虽没亲眼见过但也听过苗寨里的蛊的传闻。
总之知道的人都对此很讳莫如深。
段誉想蛊虫大概就是像那些传闻里能培育出各种用途千奇百怪又危险莫测的蛊虫的苗疆女子吧,不过阿紫姑娘不是西域人吗?
“蛊,从虫,从皿。”
“皿是一种器物,饭碗或者盛装其他食物或者液体的器物都是,取各种毒虫在其中互相争斗厮杀,活下来的就是蛊。”
阿紫单手支着下颌看着草屋中央的篝火笑吟吟叙述着和段誉从前在有关奇闻异录的书里看过的苗疆蛊虫大差不离的内容。
“蛊女,自然是以人作皿。”
但下一刻就听阿紫继续用这种笑语如此风轻云淡,满不在乎道,但她说的轻易,段誉却是骤然间如坠冰窟,从脚底窜出一阵寒气。
他突然想起来,阿紫曾对他说过的。
“我告诉你啊,我不仅能驭使毒虫……就连我的身体里,血肉里都是虫子在爬啊爬呢。”
那天晚上在客栈里,阿紫在鸠摩智的命令下驱使毒虫吓唬他时就是这样说的,但那时段誉只以为这话也是她夸大其词故意吓唬自己。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但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残忍之事?段誉又不禁想到阿紫那张满是刀剑伤痕、烫伤、毒物腐蚀的面容,那绝非天生,而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