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死了。
这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大陆,众皆寂然。
因为某个众所周知但无人敢说的原因,所有种族都对精灵王的过世保持了缄默,不敢有分毫置喙。
只是精灵王之前为了下界生灵所付出的牺牲和努力,终于还是被所有人看到,他们怀着深切的感念素装淡裹,为精灵王的灵魂祈福。
因为光明与黑暗两神的消失,如今的世界恢复了和平,大陆与诅咒之地签订了互不侵/犯的契约,如今的诅咒之地,只是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块普通的版图而存在,而西方魔物,也不过是另一种特殊的种族罢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精灵王的牺牲所换来的。
世人都知道创世神赫墨拉对精灵王痴恋成狂,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刚归来的神已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
作为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没有任何地方定能够阻拦赫墨拉的脚步。
祂来到死魂之海,将当初被灭族时所有死去的精灵带了出来。
赫墨拉控制着他们回到了托月森林,这里正是之前简埋葬他的祖父的地方。
祂免去了曾经黑暗神判定给他们的罪责,让他们入土为安,将他们超度往生。
做完这一切之后,祂将简抱了过来。
黑发金眸的神祇抱着死去的精灵,来到了枯萎的世界树之下。
祂仰头望着这棵死去的参天巨木,目光宁和而悠远,仿佛在一瞬间时间回溯,祂回到了数万年之前。
那时的世界上还没有生灵,祂仰望着这棵自己亲自种下的树,看着上面生长出第一批原始精灵。
看着看着,祂痴然地笑了。
“简,我带你回家了。”祂亲吻着怀中人冰冷的额头,语气无比轻柔,“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要赎罪,即使你阻拦我,也不会影响我的决定。”
祂温柔地望着精灵熟睡般的面容,目光中满是不舍与眷恋。
“我真的不舍得和你分开。”祂说,“但是我想,与其永远面对我,也许这样做你会开心一点,简,我好害怕你会不开心,我害怕我又揣测错了你的意思,又重复之前的错误,我真希望你能够告诉我啊。”
当然,无论祂再说什么,精灵也不会睁开眼睛。
赫墨拉眼中的温柔渐渐变成苦涩,一股悲哀怆然从祂身上流露出来。
即使到了现在,祂还是无法接受精灵已经离开的事实,祂总是习惯性地给这具身体注入光明之力,总是觉得精灵只是睡着了,有一天还会醒来。
祂轻轻吻了下精灵毫无血色的唇瓣,咽下喉头的一丝颤抖。
然后祂将精灵放到了世界树的树根处。
赫墨拉阖上双眼,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微缩入祂的意识中,祂看到各个种族和平相处,看到没有战争的阴霾后所有人安居乐业,露出放心的神色。
这是简最希望看到的,祂不想到了这个时候,还让他失望。
现在看来,该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
赫墨拉最后看了一眼精灵,取出了一样东西。
洁白的光华璀璨而炫目,正是一切的起因,也将成为一切的终结。赫墨拉将手掌贴在世界树之上,神之心缓缓没入树干之中。
一阵极致的静默之后,巨树发出一声苍老而悠远的嗡鸣,爆发出洁白的光芒。
在这阵光芒中,干枯的树干重新注入蓬勃的生机,它伸展开遮天蔽日的树枝,如同时光被加快了速度,上面迅速地冒出稚嫩枝芽,然后快速成长为茂密的树叶。
随着世界树的复苏,整个托月森林也徐徐活了过来。
土地翻新土壤,将死去的枝叶埋葬,众多树木缓缓苏醒,万木吐翠,高树峥嵘,在柔和白芒的包裹下,恢复得郁郁葱葱,浩瀚无际。
这片在六百年间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树林,再次回来了。
世界上所有生灵都若有所感,震撼地望向大陆那遥远的边境,那些相对比较长寿的种族同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在世界树之上,一个个白色的大型花苞逐渐长了出来。
而随着这些的发生,赫墨拉的脸色越来越白,呼吸也越来越轻。
等花苞生长完毕,祂甚至无力维持站立的姿势,跌坐在了精灵的身边。
祂仰起头望着这恢复美丽与生机的树林,露出欣慰的笑意。
“这就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我的赎罪。”祂吃力地将精灵抱入怀中,动作轻而小心,就像精灵只是睡着了,“简,已经死去的生灵无法复活,但我把精灵族还给你。”
花苞的生长期和精灵的孕期一样,有足足的一百年。
原始精灵诞生之后,这些花苞还能再生出几批精灵,直到这些精灵长大之后能够自我繁衍。
几百年之后,凭借精灵们得天独厚的优势,精灵族一定能够回到鼎盛时期,重新屹立在大陆的顶端。
赫墨拉痴然地望着这些花苞,低喃:“幸好我还有这点作用。”
祂想着,这些初生的小精灵们会不会有长得像简的?会不会有黑发黑眸的?
想到一只和简相似的小精灵颤颤巍巍地学着走路的样子,祂笑了,笑容宠溺而悠远。
然后祂收回目光,温柔地落回简的脸上。
“只可惜,我们都看不到了。”
黑发金眸的神祇抱着精灵,呼吸一点一点地变得衰弱,随即逐渐泯灭。
在神明的呼吸彻底消失之后,祂所倚靠的世界树慢慢地伸出茂密的枝干,将神明以及祂怀中的精灵一起包裹起来,隐入树干之中。
与此同时,一道虚影缓缓地从世界树的顶端浮现出来。
虚影渐渐凝实,一头长及脚踝的黑发随风飞扬,片刻之后祂睁开眼,露出一双黑中熔金的璀璨双眸。
“这是怎么回事?”
祂突然感到头痛欲裂,无数记忆和规则突兀地浮现在祂的脑海。
祂安静地接收了片刻,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然后垂眸看向脚下的世界树。
“我知道了。”祂喃喃地说,“我是……神。”
从记忆中,祂得知了自己是赫墨拉分裂出来的神魂,只是因为赫墨拉也往祂的记忆中注入了太多属于简的部分,所以祂的自我认知更类似于赫墨拉与简的孩子。
“我是创世神与第四十八代精灵王之子,从今往后,我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明。”
新诞生的神看向这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又垂眸看向世界树上的花苞,目光柔和。
“精灵们,我会庇护你们,直到永恒。”
赫墨拉死了,祂把自己最深的悔恨和遗憾留给了新神。
祂最后悔的事,就是自己还是光明神的时候没有庇护精灵族,自己是黑暗神的时候剿灭了精灵族。
如今祂知道自己即将离去,所以给新生的精灵族留下了最强力的保障,让悲剧不再重演。
新的神落到地面上,对着世界树跪下来,垂首静默片刻。
随后祂站起身,身形消失在了托月森林。
……
在吟游诗人传唱的古老传说中,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世界拥有了新生,精灵拥有了新生,神也拥有了新生。
只是那两个给予万物新生的人,再也没有新生了。
从此世界上重新拥有了精灵族。
却再无创世神。
……
简子晏回到意识空间,419激动的声音响起来。
“天啊宿主!你知道你在这个世界拿到了多少原谅值吗!”
简子晏捂住耳朵:“看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必应该很多。”
“……”419矜持了一下,但声音还是很开心,“你这个世界足足拿到了18000000原谅值!再加上之前的,用掉的,你现在已经有85000000原谅值啦!已经兑换成同等积分!”
系统毕竟是系统,它播报数字的时候不是几千几百万,而是八五零零零零零……于是简子晏不得不自己又打开面板数了一遍。
“八千五百万,真不错。”他感慨说,“果然高风险就意味着高收益,这个世界虽然时刻徘徊在翻车的边缘,但是这赚的,我愿意再来一次。”
419说:“事实上……可能你真还得再来一次。”
简子晏:“嗯?”
“鉴于你在S级难度的世界中仍然取得了绝佳的成绩,你的资历已经一跃成为顶级任务者了。”419解释,“所以从今以后,给你派发的世界难度最少也会是A级……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估计以后基本就只有S级了。”